第64章(1 / 3)

丁七郎道:“那可對不住得緊了,那些鬼蜈蚣把錢老祖宗的一根鋼拐都點差咬成了兩截,險些也送了命。”

俞文照跳起身來,一腳踢翻了帳裏的矮桌:“他媽的,老子就沒有玩命麼?老子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你們可曉得老子當時有多險?老子一下子竟撞見了兩條蜈蚣,你們再他媽的險,可能比老子險麼?”

丁七郎心頭駭然,也知道俞文照心神不定,狂躁難安,委實是因為剛才凶險已極的緣故,世上能單身一人遇上了一條那樣的大蜈蚣能全身而退的人他都從未見到過,何況俞文照竟一下子碰到了兩條?當時心頭的驚怒暴躁可想而知。

俞文照滿臉是怒氣,又一腳踢飛了帳篷的門,走出去,見一樣東西就踢一樣東西,就連帳篷都被他接連踢倒了好幾個,見了行軍的鍋灶也都一腳踢翻,眾人一見是這個小太歲,都曾見了他上午敢拿了自己的拳頭去打那大得出奇的大蜈蚣,縱然元兵的悍勇之氣極重,自忖當時情形,自問也不敢如此靠近,蒙古兵素性淳樸,極是敬重好漢,於是也就沒有人敢吱聲了,丁七郎則隻敢不作聲地跟在俞文照身後,一任他發泄怒氣。

俞文照一腳踢得一輛馬車的輪子壞了,馬車立得歪倒,丁七郎隻得緊跟過來,一把扶住了那車不讓它倒下,這時石掏膽也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看見俞文照狂怒的樣子,呆了呆,問道:“老大,怎麼了?”

俞文照吼道:“老子怎麼了關你屁事,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都給老子滾一邊去,別他媽的來惹老子!”

石掏膽怔了一怔,忽地看到俞文照的雙手在不住的發抖,心頭一震,俞文照瞪了他一眼,走到一個行軍灶前,抬腳就把吊鍋踢翻。

石掏膽看著俞文照轉過了拐角,這才問丁七郎:“他怎麼了?”

丁七郎鬆手,那車便倒下來:“聽說他好像是遇到了兩條蜈蚣,險些連命都送了!”

石掏膽心頭一震:“那他有沒有受傷?”

丁七郎搖頭:“他看來倒沒有受傷,倒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他從醫生那裏出來到這裏,紅著眼睛踢倒了好幾個帳篷,那些當兵的家夥見他要想吃人的樣子,嚇得連聲都不敢出了。”

石掏膽道:“原來是這樣,我說以他那樣的膽子,怎會嚇得連手都在發抖了!”

丁七郎道:“是呀,他剛才隻是罵,當時他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你們再是險,有他那樣的險法麼。我也記得他當時好像就隻是拖用長繩拖了死蜈蚣出去的,不但弓箭全給老祖宗們了,就連他從鬼郎中手裏弄來的那把刀子他也給你了。”

石掏膽點頭:“不錯,他身上當真連一樣防身的家夥都沒有,難怪他要生這樣大的氣!”

一一一機變

正說著,忽聽得俞文照大聲喝道:“老子叫你們滾出去就他媽的都給老子滾出去,再敢跟老子廢話,老子宰了你們!”兩人走了過去,看見一個帳篷裏十幾個鬼愁穀的漢子急急地走了出來,看到石掏膽和丁七郎兩人,正要說話,石掏膽微一擺手,眾人便閉上了嘴,靜靜地站在那帳篷外。

站了不多一會,就聽得俞文照呼呼地打起了鼾,丁七郎悄悄地走過把頭探到帳篷裏看時,隻看到俞文照蒙著頭,身子兀自微微地發擅,不覺心頭一慘,悄悄地對石掏膽道:“小祖宗在裏麵睡著了。”

※※※

俞文照打著嗬欠走到帳篷門口,天已黑了,石掏膽的丁七郎兩人兀自木立帳篷前,俞文照歪著頭走到兩人身前,看了又看:“你們吃飯了麼?”

石掏膽勉強地笑笑:“吃了。”

丁七郎忍不住接口道:“自然吃了,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的!”

俞文照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老子現在餓得很了,有吃的沒?”

石掏膽道:“有!”

丁七郎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地問道:“小祖宗,你倒底怎麼了?下午的時候你有沒有受傷?”

俞文照歎了口氣:“老子當時倒也沒什麼,但是回來之後,老子心頭當真他媽的是越想越怕。老子當時手裏就一條繩子,好在那兩個家夥相隔了大半個時辰才來,那裏候老子已經把先來的那家夥用繩子甩得暈了,第二條家夥後來被老子甩著那第一條蜈蚣在它身上砸了好幾下,有一次那家夥硬是撲到被老子套著的那怪物身上,一下子把那畜牲肚子撕開了,再被老子甩得幾下,那家夥兩截身子就分了家。但老子再也沒氣力跟第二條蜈蚣動手了,隻得拚了命的逃命,好在那畜牲他媽的有些良心,追了老子百十來丈,見追不上老子,便放開老子了。”

丁七郎見俞文照心神定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小祖宗,你倒真是厲害,若是換成老子,隻怕早塞了那家夥的牙縫了。”

石掏膽道:“我們剛上山,就見了七八條蜈蚣搖頭擺尾地撲來,那時也不能兵分兩路了,吸血鬼問我要了你的那把短劍,欺近身去硬是戮瞎了三條蜈蚣的六個眼珠子。幾條蜈蚣一瞎了招子,就亂咬亂纏了起來,甚至自相殘殺,就弄死了兩條瞎子,另一隻廢了招子的家夥張嘴噴毒,我們有四個人見位子順手,便一齊對準了它的嘴裏射箭,二十來支箭一齊攢進了它的嘴裏,連一支也沒落空,那畜牲在地上滾了一會,也死了。這一回我們有了準備,動手起來果然順利得多了。活著的五條蜈蚣見一下子就被我們幹掉了三條,就向山下逃去,我們就隻得追回來,一路上直到軍營裏,吸血鬼用你那把短刀削落了一條蜈蚣的小半個腦袋,我們費了好一會功夫,才又弄死了一條,剩下的三條蜈蚣在混亂之中就不曉得到哪裏去了,再也想不到你一下子就遇著了兩條!”

丁七郎道:“跑出去了兩條蜈蚣,隻怕附近的老百姓要倒大黴了。”

俞文照哼了一聲:“這才正好,老子可以名正言順的行文到平江去,說是錢老兒養縱毒物害人,叫韃子兵給他來個抄家滅門,這才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妙法,就是打官司到了皇帝麵前,老子也能理直氣壯了!死些鳥百姓?那隻能是他們活他媽的該!最好那兩條跑出去的家夥能多弄死些人命,地方官報上去,那就更好!”

丁七郎呆呆地呆了。

石掏膽道:“剛才那範將軍來過,也曾說起過要上奏皇帝,派兵抄滅姑蘇錢家的事。老大剛才在睡覺,我就叫他自己看著辦了。”

丁七郎忽地問道:“小祖宗,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借了韃子的勢力欺負漢人了?”

俞文照怔了怔,沒好氣地罵道:“他媽的,漢人便一定就是好東西麼?老子這是以毒攻毒,去年老子不是跟你說了大半天麼?怎的你還是沒聽進去?”

丁七郎不敢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