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照何嚐也不知道這點,他左手的那個火把早就熄了丟到一旁,俞文照就是有心要在這家夥身上也點上一把火也沒法子,何況後身那條火蜈蚣已是逼得近了,俞文照揚手處,對準了逃跑那蜈蚣背甲相銜處微張的口子把刀便釘了出去,那一刀哧地一聲,正從它兩截身子甲殼相套的縫隙裏剌了進去。俞文照一刀離手,腳下猛地一頓,身子撥起三丈來高,滿身是火的那條蜈蚣已是被燒得發了狂,徑直向前衝去,卻把先前被石頭砸得頭都不見的兀自扭曲痙攣的死蜈蚣死死地抓住,絞纏在了一起。
被砸死的那條蜈蚣的腔子裏本就不住地向外冒出碧色的粘稠,一見了火光,身上完好的硬殼倒也沒怎樣,那些粘稠物卻一下就著了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蜈蚣的頭被打得沒了,卻也是見什麼東西就死死地攫抓著不放,著火的那條蜈蚣本就狂性發作,不顧一切死抓著斷頭的那條蜈蚣,斷頭的那條蜈蚣反過來又死死抓著著火的那家夥不放,俞文照落下地來,又連翻了兩個跟頭,越出了火圈,吐吐舌頭:“他媽的。老子以前隻聽說過狗咬狗,誰知道今天眼福不淺,竟見著了蜈蚣咬蜈蚣!”
王砍道:“怎樣?老大,要不要追上去?”
俞文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怎麼追?這荒山野嶺的,你不怕有狼有虎,你就不怕墳裏有鬼出來找你麼?”
王砍笑笑:“自然怕了。”
俞文照從地上撿起被他丟下的那個火把,道:“走,瞧瞧那些孫子怎樣了?十四條蜈蚣死的死,逃的逃,老子倒要瞧瞧他們還有什麼花樣能弄得出來!”
錢獨腳道:“正該這樣!走罷!”
走上了江東蛇王搭帳篷的那一階平坪,俞文照打著火把走在最前麵,看帳篷裏黑燈瞎火,沒有一絲光亮,俞文照大聲道:“呀呀呀呀,姓錢的,咱哥們來了,你也不出來接老子一接麼?這幾十年老子都沒見到你了,也不知道你長得可胖了些!藏著做什麼,你他媽的是大姑娘小媳婦麼,出來啦!”
石掏膽哼了一聲,手裏的火把投向了一個大帳篷,那帳篷不一會便燒起來,火焰閃動,燒得漸逐大了起來。
錢獨腳左腋拄了拐,卻把右拐遞給王砍,兩上起落,已到了帳篷邊上,他撿起火把,一連又點了幾處火頭,那個帳篷熊熊地燃了起來。
俞文照眼珠子一轉,又鬼叫了起來:“呀呀,不好了,著火了,快些來人呀,房子著火了,燒死人了。救命哪!啊喲,我的小心肝,你快些出來,不然媽媽可要生氣了!”
錢獨腳冷冷地道:“錢福貴,你不出來,老子便燒了你們成烤豬!”一個帳篷點頭了,他又轉向另一個帳篷,點到第四個帳篷時,錢獨腳聽得裏頭分明有細微的呼吸之氣,向眾人打了個手勢,卻向帳篷裏冷冷地道:“你們出不出來?”
王砍奔過來,手起處,那大帳立時被劈開了極大一個口子,火光照進去時,錢獨腳看到裏麵隻是幾個妙齡女子在帳篷裏瑟縮著擠在一起,戰戰兢兢地眼裏全是驚恐之色。
王砍眼睛一亮,忍不住歎了口氣:“鬼郎中那老賊這回發了大財了!”
錢獨腳瞪了他一眼,王砍已是大步地走了進去,看了好地會,大是奇怪:“怪了,這裏怎麼連燈盞都沒有一個?”
錢獨腳冷冷地道:“你問我,我知道個屁,我連他媽的個屁都不知道!”
王砍笑了一笑,錢獨腳手裏的鋼拐一指那縮在一堆的六個女子,冷冷地道:“錢福貴到哪裏去了?”
這時,俞文照和眾人也都走了進來,看了那幾個女子的顏色,眼前也是一亮,吸血老張眼珠子轉了轉:“三隻腳,你小子這麼凶做什麼,也不怕嚇著了人家美人麼?”
錢獨腳冷冷地道:“她們若不說出那雜種的下落,我就把她們一個個臉上先捅十個八個小洞!”
吸血老張大笑:“那你要捅便快些下手罷,不然動手得遲了,我老張一後悔,忍不住想要來個什麼英雄救美,便要攔你了。”
石掏膽淡淡地道:“後麵不是還有三個帳篷沒看麼?何必非要問她們?”
錢獨腳哼了一聲,提高了聲音道:“錢福貴,你真不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