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陽怔了怔:“穀主何以走得這麼急?不如留下來盤桓數日罷!”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在下的意思也不過是想早些把鬼愁從的事情安排停當了,你們的屠師兄也好早些回來,在下要辦的事情也是急事,薜老大也是知道的,此時不方便多說,你還是晚上散席之後慢慢地問令婿罷!”
屠還原道:“師弟,我們平日方長,鬼愁穀的事情也過不了幾年就能都安頓下來,你們也不必急於一時。”
許伯平道:“屠師叔既然說了,那麼今晚這酒席,一方麵是姐姐和姐夫訂親賀喜,也算是為屠師叔和穀主餞行罷!”
丁七郎笑道:“還是少宮主說得不錯,就是這樣了。”
丁高天卻道:“以在下看,我們再是各敬一杯算了,要是照這呆鳥傻大個的喝法,隻怕明天就走不了了。”
有眼無珠點點頭:“不管怎樣,反正我再喝兩杯便要停杯了,我們這幾個人上路,若全都成了醉鬼,那可實在不妙得很,東西倒不妨多吃些。”
俞文照歎了口氣:“本來老子想要多喝兩杯的,但被你們兩個這麼一說,嚇得都不敢再喝了,”俞文照拿著筷子打著桌子,忽地漫聲吟道:“酒入愁腸愁更愁,愁入大江水不流,流落江湖看明月,明月增愁再買酒!”
唐天靈擊掌讚道:“原來穀主還是個飽學才子,竟能作得出這樣好詩!”
俞文照苦笑,麵上居然現出了滄桑的神色:“這詩倒確實是個才子作的,不但是個才子,而且他是個大才子,才高八鬥零七尺,學富五車加半斤的大才子,我識得幾個字?便有本事寫出這樣的句子來?”
唐天靈聳然動容:“大才子,莫非這竟是鬼愁穀大才子作的?”
俞文照大笑了起來:“不錯,正是這個家夥。莫要看他平時胡說八道滿嘴歪詩,他有時候露幾句出來,著實嚇人一跳。來,這一杯送是我跟各位辭行的,”丟開筷子拿起了酒杯,一口氣喝了,仆人複又倒上:“這便算是主人家和唐老大給我餞行的,請!”
眾人連喝了兩杯,俞文照已有了幾分酒意,站起身來,大聲地道:“酒已醉,人離散,他日相見,再當盡歡,此時我去也,莫學兒女空留戀!”站起身來,也不再打招呼,轉身搖搖晃晃地便向外走。
有眼無珠、丁七郎、丁高天、楊同文和夏勁站了起來,抱拳道:“告辭!”
眾人連忙也站起來:“不送!”
屠還原道:“師弟,你們明早也不必來送我們,我們兄弟總有再見的時候。”
許冰兒突地道:“屠師叔,為何你非要跟著他們一起走?留下來侄女好好侍奉你不好麼?我們都不舍得你老人家。”
屠還原笑了笑,過了一會才道:“他們是我,我也是他們,我們什麼事都要一起去擔當,等他們安定下來了之後,也就是我回來享清福的時候,等得我回來了,他們也一定平安歡喜,無憂無慮——我們的命,早在當年七大惡人相聚的時候便綁在了一起,一生俱生,滅則同死,這並不是兄弟義氣,隻是形勢所迫。他們沒有安頓下來,我就算是在這裏,心頭也不會好受的,我出去也還要看看蒙古人對鐵樹宮是怎麼個看法,有老大在,他一定能設法不讓元兵來對付你們的,這些事情也還要做。”
許少陽道:“師兄,小弟明白你的意思,也會約束本宮弟子盡量不與蒙古人衝突。隻盼你早些回來,大家都很想念你。”
屠還原道:“你還是應付其他客人罷,我走了。”轉身便向外走去。
一走出了鐵樹宮的大堂裏,俞文照的身子便不晃了,丁七郎看得發怔:“小祖宗,你沒醉?”
俞文照得意地道:“那是自然,你以為老子隻喝了那幾杯酒便醉了?”
丁七郎苦笑:“可惜了,老子還沒怎麼吃得飽,你便叫我們出來了。”
俞文照歎了口氣:“反正我們住的那裏也有不少的東西吃,你回去慢慢地吃不行麼?若再在那裏坐下去,老子隻怕不但想不醉不行,就是不想醉也都不行,老子在揚州醉過那一次之後,一提到酒便頭痛,他媽媽的,那味道簡直不是人受的!”
丁七郎眼珠子直轉:“哦,原來你還不曉得麼?那酒隻要再喝得一次,你便會習慣了,那頭是再也不會痛的,越到後來,你便越會覺得那酒實在是個好東西,到時候,沒有酒你也要滿天下去找了。”
丁高天呸了一口:“你這呆鳥,少胡說八道。明天我們要往點蒼山去,楊師弟,你們的馬也是留在湖邊了麼?”
楊同方道:“正是。鐵樹宮在湖邊專門有一個客棧,這此時間都沒做生意了,隻是照顧前來比武招親的人的馬匹。”
丁七郎忽地問道:“老祖宗,高千裏那小子怎的不見?”
有眼無珠淡淡地道:“你想要找他?”
丁七郎陪著笑道:“他媽的,那小子如今是過街老鼠,我找他做什麼?隻不過覺得有些奇怪罷了。許家的那個小丫頭居然肯聽他老子的話,這倒也有些奇怪了。”
丁高天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姓薜的哪一樣不比姓高的強?”
丁七郎道:“姓高的那小子人倒不壞,隻是太倒楣了,攤上了那麼混帳的老子,倒不曉得揚州的那個大將軍把高老一的女婿送到鬼愁穀了麼?”
這時,兩個戴了青銅麵具的人從後麵跟了上來:“穀主,弟子牛頭、馬麵奉宮主和鬼王之命,伺候各位明晨動身。”
俞文照道:“那好,明天早上我們四更起來收拾,五更便過湖罷!你們安排下去就是,明早上派個人帶我們到湖邊,取了馬匹就可以上路了。”
馬麵點頭道:“既是如此,弟子便去安排,穀主請早些安歇,到時弟子便來相請!”
俞文照笑道:“也罷,那你們就下去罷。”
丁高天看著兩人退下去,道:“小祖宗,向大理方向走,山窮水惡,這大車是不能帶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