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波問道:“大師兄,這幾位是什麼人?”
丁高天剛要說話,卻覺得背後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衣裳,他知道後麵走的是屠還原,立時會意,淡淡地道:“他們麼,也是上山幫忙的,過一會我們再說。”
於清波看了後麵的人幾眼,神情裏顯出了幾分防範的警惕,卻不再追問了。
一路上,隻見有些點蒼弟子在開荒種地,見了於清波和夏勁,都上來問好,俞文照笑道:“想不到點蒼派現在居然要種地為生了。”
於清波冷冷地道:“世道艱難,換了誰處有我們的位子,也是要自食其力的,何況這不是偷不是搶,也並不丟人,小哥有什麼好笑的?”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老子也沒說種地丟人了,你何苦生氣?”
俞文照在鬼愁穀中本來一人獨大,自從去年見到了丁七郎之後,居然便學會了一口一個老子,丁七郎也知他為人隨和,也敢在他麵前自稱老子,但這於清波僻處天南得久了,本門中隻有掌門人陸長遠輩份最高,以下就是陸長遠的大弟子郭通和他師父夏長遠的三弟子元振兩人算得他師兄,餘者便是他的師弟徒弟和師侄輩,幾曾聽見有人敢在他麵前自稱老子?但這少年是自己大師兄帶回來的,衝了這將近二十年沒見麵過大師兄的麵子,於清波的臉色變了變,終於忍住了氣,心頭卻有些怪這少年的三個長輩怎的也不管管,一任這小子混說八道張嘴便得罪人,他卻不知道這些人的關係,隻顧了生氣,一路也不說話了。
又走了一會,看得到山上一片房屋了,山上路口一人喝問道:“來的是什麼人?”
於清波抬頭取下頭上的雨笠,道:“昭平,是我,你大師伯他們從後山回來了,你快些去請你師父他們回來!”低聲道:“這便是陸師叔大弟子元振元師弟的徒弟,呂昭平。”
那呂昭平下來向於清波問道:“原來是師叔,哪一位是夏師伯?”
丁高天道:“我便是你師伯,你是元師弟的弟子麼?”
夏勁道:“呂師兄,他便是小弟的父親。”
呂昭平看丁高天居然瞎了一眼,本來冷淡的臉色更現出了絲不屑之意,隻是抱了抱拳:“大師伯,你好!”
丁高天點點頭:“有勞師侄去請你楊師叔回來,就說我們已經到了。”
呂昭平怔了怔:“原來師伯是從後山上來的麼?你們怎的沒走前麵?”
夏勁道:“說來丟人,小弟下山的時候並沒留心記路,我爹許多年沒回來,周圍的情況大變,他也找不到路。”
呂昭平聽得一怔,眼裏卻現出了嘲諷的笑意,剛要說話,卻聽得俞文照笑嘻嘻地道:“姓呂的,你以為這很丟人麼?”
呂昭平臉色變了變,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
俞文照笑道:“這個麼,你倒不必問,遲早你會曉得的,反正老子不是你的老子,你也不是老子的兒子,這決不會錯的。”
呂昭平兩眼瞪圓了,於清波也看出了有些不對頭,這少年張嘴說不到兩句便必定要得罪人,後麵那幾個人居然也不管他,說不定這少年是哪一派高人的得意弟子,身後那幾個人卻想不出是什麼來路,想了想,道:“昭平,你快些下山去找你師父他們回來罷。”
呂昭平狠狠地瞪了俞文照一眼,轉身過來道:“既是師叔有命,那弟子便下山一趟。”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你路上小心些呀,莫要掉到山溝裏去了。”
那呂昭平勃然回頭,怒目瞪了俞文照一眼,急衝衝地向山下跑去。
俞文照歎了口氣:“獨眼龍,你一離開這麼久,這些人都跟你顯得生份了。”
丁高天默然了一會,隻是長歎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於清波聽了俞文照的話,突地心頭生出了歉仄之意,道:“大師兄,你莫怪他們,他們都沒見過你。”
俞文照冷笑:“這些家夥的臉色老子看來眼熟,想了半天,這才想起,原來老子在少林寺也見過剛才那小子的那副德性,真他媽的小人得誌的德性在誰身上都他媽一樣!隻怕獨眼龍真在點蒼派一直呆著,他現在的日子也好過不起來。”
於清波聽了,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俞文照卻又笑嘻嘻地道:“但獨眼龍這些年並不在點蒼山上,他的日子自然好過得很。你那楊師弟沒跟你們說過麼,你這大師兄現在的劍法,便是武林各派的掌門人在他手裏也必定有敗無勝,你們居然敢瞧不起他?”
於清波聽得麵色大變:“師兄,你的劍法真的這樣厲害?”
丁高天苦笑笑:“你別聽那小祖宗幫我吹牛,你師兄若是劍法厲害,這招子怎的又會被人廢了?”
於清波一時也不知道信誰的,隻得道:“師兄不必難過,你離開這麼些年,大家都以為你在外麵被害了,你能回來,那自然再好也不過,你就在山上享享清福罷!”
丁高天突地看定了於清波:“那我爹的仇不報了麼?”
於清波臉色又變了變:“小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隻是覺得大師兄你——在外流落了這麼些年,受了不少的苦——”
丁高天哼了一聲,俞文照笑道:“獨眼龍,你何必生氣?人家也是為的你好,你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也都訂下親事了,你有什麼火消不下來?”
丁高天不說話了,於清波也不說話,引著眾人到了一處敞廳中,叫人給丁高天他們倒上了茶,又叫人做飯,於清波道:“大師兄,你們幾位在此稍等等,楊師弟很快便要回來了,小弟還要采些草藥,晚上再來跟你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