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還是要接受嶽無敵的拉攏咯?”嶽風平聲調稍變。
“那倒不是,我是說我們絕不能夠和‘深冬號’硬碰硬。嶽無敵想要征服我們亞斯,但又想讓我們一家子人去和他們團聚,姑且不說他是不是真心實意,但通海堂兄和無忌小侄應該是一片赤誠。爹,您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如果‘深冬號’真的開過來,您可以帶著女眷和孩子們一塊上到那上麵,至少能避開將要發生的災難,至於以後怎麼和嶽無敵等人相處,那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嶽光分析道。
“你說讓我帶著女眷和孩子們一塊去海上,那你和明兒呢?”嶽風平焦急地問道。
“我會堅守在我們亞斯。”嶽光毅然決然地說,隨後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嶽明,“至於小弟如何,隨他去吧,他還年輕,並且尚未娶妻生子……”
“我……我……我也可以待在亞斯島上,不過我想要先去‘深冬號’上看看!或者幹脆就是我把大家送到那船上後我再回來。”嶽明連忙站起身來緊張地說道。
“好,今天先說到這裏吧。準備吃晚飯吧。”嶽風平吩咐道。
而辛鋅昨天下午回家後內心經曆了天人交戰,其思想鬥爭完全不亞於區長和嶽家的大討論。他吃晚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父母和哥哥隻當他是因為嶽立先失蹤事件而有點心情不好,並沒有多問。辛鋅馬馬虎虎地吃完飯後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法跟別人說起這兩天所經曆的事。
嶽立先老爺爺半個世紀多前出海探索的兒子嶽冬生不僅沒有湮沒在汪洋大海之中,反而是在另一個地方造出了一艘能夠稱霸大海的大船。與此同時他的家庭也沒有落下,娶妻生子,兒子又娶妻生子。盡管嶽冬生在他生命的最後關頭沒能和自己的老父親見上麵,但這也未嚐不是避免了一場直接引發強烈悲痛的傷心事。如果讓90歲的嶽立先親眼看著自己70歲的兒子故去,那該是多麼痛心的一個場麵。白發人送白發人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加讓人心酸。
辛鋅望著屋外遠處的海麵,發出深深的歎息。他朝思暮想的探海機會終於來了,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前天跑到後山上麵去想要憑借高處觀察到遠海的一艘大船——盡管那隻是個傳說。不過由於之前無意中得知了外來遭遇海難者的屍首被漂上了礁石海岸,另外又從嶽立先老先生那裏得到了確證,那這個傳說的可靠程度就翻了好幾倍。
果不其然,雖然登山行動被臨時打斷,辛鋅並未去成山頂遠眺海船,但更直接的證明卻悄然而至。嶽立先正好於當晚被大船上的人“請”走,還在船上住了一宿,吃了兩頓飯,參觀了船內船外,最後又被恭恭敬敬地送回了亞斯。辛鋅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便是“大船果然是真的!”,隨後他便是非常羨慕嶽老爺子的奇遇,他渴望登上大船的是他自己。
然而,在聽完嶽立先對船上情形的講述過後,辛鋅卻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他想到的大船僅僅是一個能夠在海麵上行動的工具,可他卻被告訴說“大船”會被用來當作進攻亞斯的武器,這種深深的心理落差感讓他頓時無所適從。他骨子裏是一個單純的探海者,一股子勁都是在蓄勢待發準備要將全部熱情置身於大海的。據他所知,亞斯有史以來從來就沒有戰爭發生,頂多是有些人產生一些小摩擦,最壞也不過是一些喜歡動武的人打群架。他其實不是很喜歡亞斯這樣平靜祥和的氣氛,所以自幼他探索外海的心就沒有消散過。可現在亞斯很快就不太平了,他卻又開始舍不得亞斯了。
因此,當嶽立先問他願不願意去“深冬號”上時,他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不願意。”他所有為出海攢的慷慨激昂在那一刻顯露無疑,無視所有技術差距,僅僅憑一顆勇敢的心,他便能夠堅定自己的意誌。為了保衛亞斯,付出什麼他都在所不惜。可是,嶽立先卻交給他一項極其艱難的任務——臥底。
辛鋅自幼聽過那些關於“臥底”的故事,知道那些人就是一些帶著麵具的偽裝者,身在曹營心在漢,積極地融入進那些本不屬於自己所待之地的陣營。明麵上為敵方鞍前馬後,暗地裏卻與己方互通有無。他們的結局無非是兩種,善終和暴露。前者就是他們完成了全部任務,終於可以用正常身份生活了。後者卻是一種極其令人惋惜的悲劇,因為等待他們的幾乎就可以說是送命。
“我去‘深冬號’上臥底……”辛鋅自嘲道,“不得不說,嶽爺爺,您老可真是……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