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的自窗子射進屋內,照得滿地零碎的光亮,雖不刺眼,但對於某個抱著手臂哭了一晚上的人而言,卻是如此的討厭陽光。
天亮了,就算她還想要縮在蝸殼裏,卻也不得不出去見人。
今日是他們出穀的日子,她推延不得。在孤人穀裏,穀主的命令,比皇帝的聖旨還被遵行。就算她藏起來,也會在半盞茶內被找出來,隨即被丟出穀外。
孤人穀中,穀主一人獨大,這是百年來的傳承,誰也不能違背!何況,她隻是個寄宿者!
用已經濕透了袖子擦了擦眼睛,楚蝶衣站起身來,想要去洗把臉,讓自己不必那麼狼狽。可是,坐的雙腿發軟,才站起身子來,便又摔倒在地,磕的她眼淚刷刷的淌下來,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娘親,你怎麼坐在地上?”柔軟的聲音傳來,楚蝶衣忙揉揉腿,勉強站起身來,對著睡眼惺忪的女兒笑了笑,楚蝶衣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娘親很沒用吧!下床既然摔倒,還很丟臉的哭了。”
“娘親,是不是很痛啊!”不覺得楚蝶衣的笑話好笑,恬兒從床上跳下來,走到楚蝶衣身邊,對著她的膝蓋揉揉、吹吹,學著她受傷時,楚蝶衣對她做的那些動作,心疼的說道:“恬兒給娘親呼呼,娘親乖乖,不哭了哦!”
見母親哭得雙目通紅,恬兒眼窩一紅,也要隨著哭的樣子,看的楚蝶衣一陣窩心,可淚水卻更加洶湧的流了出來。
蹲下身子,雙手搭在恬兒的肩膀上,楚蝶衣哽咽的說道:“娘親不是在哭,是太開心了而已。”
“開心也會哭嗎?”雖然不懂娘親在說什麼,但娘親說的一定是有道理的,恬兒眨著天真的眼眸,求知欲極濃的開口問道。
“是啊!”楚蝶衣頷首,拉著女兒的手走到化妝鏡前,將恬兒抱在凳子上,為她梳頭。“娘親想到出穀後,可能會遇到家人,就開心的流淚了。恬兒不想見到外公一家人,或是恬兒父親的一家人嗎?”
“恬兒不知道。”如實的回答,恬兒望著鏡中的母親,小聲的問道:“爹爹會像驚羽叔叔那樣的疼愛恬兒嗎?外公是不是也會像孤人爺爺那樣,帶著恬兒在天上飛啊!”
望著女兒並沒有多少期待的小臉,楚蝶衣含淚點頭。“會的,咱們恬兒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
為恬兒梳好頭發,楚蝶衣緊緊的抱著女兒,心底有著說不清的愧疚。若是她沒有失憶,恬兒會有個完整的家!都是因為她,恬兒竟然連爹爹和外公的概念都不清楚。
可是,她究竟該怎麼去找那些失散的家人呢?如恬兒一般,她也不確定不在記憶中的家人,是否會如孤人穀的人對她那般的好……
“恬兒,娘親真的……”很對不起你!
“蝶衣,起床了嗎?”門外,驚羽敲門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母女倆的對話,也讓楚蝶衣的歉意隻能留在心裏。
“恬兒,我們去給驚羽叔叔開門。”抱著女兒,楚蝶衣微笑著朝門口走去,盡量做到和平時一樣。隻是,她忘記了自己哭紅的雙眼,無論怎麼做都不能與平時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