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麼漫長和黑暗,山坡上的燈塔破舊不堪,它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獨地瞭望著星辰大海。塔尖上透著微微亮光,在濤天巨浪中,好比一盞隨時熄滅的燭火。
燈塔裏,兩個動蕩不安的靈魂在竊竊私語......
“出了什麼狀況,會不會來警察了?”蒙麵綁匪的手不停在抖動,已經抓不緊餘生的手腕,“我從來沒有坐過牢......不想在裏麵渡過下半輩子。”
“別慌!”另一個同夥將手中的小刀握得緊緊,想從它那裏獲取少得可憐的勇氣。
餘生將手縮回懷中,屈伸一下差點痛失的食指,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一個匪徒轉向他,說:“你現在說這話有個屁用。”
“沒事,我隻是為你們製造一下緊張氣氛。”
“我靠!”
綁匪隻是瞪了他一眼,又繼續商討,再沒有對他下毒手的心思。
“如果真來警察可怎麼辦?”
“逃!逃不掉就跟他們拚了,就算是死,我也不去蹲大牢。”
“嗯!”
兩個人總算達成共識。
“好,我成全你們。”屋內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餘生怔了怔,往門口看去,果然是秦楚,他穿著一件類似馬甲的背心,肆無忌憚地走進來。
秦楚掃了一眼角落裏的餘生,“波士,你沒事吧?”
餘生忍痛擠出一個微笑,“死不了。”
“放心,我很快帶你走。”
兩個綁匪互相打了個眼色,同時亮出小刀,“你不像是警察,大半夜一個人穿成這模樣來救人?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吧!”
秦楚揚起嘴角,“如果連你們兩個小嘍囉都搞不定,我就愧對“狐蝠傘兵連”的威名。”
“傘兵......?”
綁匪全懵了,警察沒看見,反而招來了軍人。蒙麵人拍了拍身邊的同夥,“管他是什麼,我們一起上。”同夥點點頭,掄起小刀。
“操他!”
兩人的來勢勇猛,秦楚原地側身踢出一記“掃膛腳”,遂不及防的綁匪劈裏啪啦地倒在地上。
通過了迂回曲折的樓梯,持槍的綁匪頭目終於走出燈塔,門口的台階下躺了一個人,臉部朝下,血以頭顱為中心,呈輻射狀散開,甚至飛濺在三米外燈塔的牆壁上。他沒有存活可能,麵目恐怕早已全毀,頭目不敢翻動他,隻憑那身衣服,可以斷定他就是負責把風的手下。
頭目仰望高高的塔尖,“這家夥不會從上麵跳下來吧?”就算被揍了幾拳,也不至於會自殺。他眯起眼觀察周圍,發現一輛轎車停在山坡下。
有槍在手,他壯壯膽子,向山坡下走去。他不傻,先隔著一段距離觀察,周圍沒人埋伏,車上也隻有一個妞而已。
“傷不要緊吧?”
秦楚蹲下為餘生鬆綁,看著對麵給五花大捆的匪徒,餘生卻高興不起來,“他們的頭目呢?”
“噢,那家夥中了我的“調虎離山”,往燈塔下去了,一時半刻回不來。同時對付三個人會有點棘手,所以我使了詐。”繩索緊緊的,想要解開它,秦楚得費點勁,“我是不是很聰明呢?先別誇我,這裏人少我會驕傲的,得找個人多的地方。”
餘生出人意料地推開他,“別管我,快去追那混蛋,別讓他跑了。”
秦楚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能丟下餘生不管,“拜托,你先管好自己,傷不輕,我要盡快送你去醫院。”
餘生一把抓這個搞不清狀況的家夥,“聽好了,他就是害死明慧的凶徒。”
秦楚的雙眼放圓,大腦出現短暫空白,因為痛失至愛的人,多少個夜晚在悲傷中渡過,現在,這個凶手居然活生生地出現。
餘生看著他不顧一切地衝出門口,“小心,他手裏有槍!”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他就像一頭瘋牛,餘生隻希望他能平安。
燈塔頂尖之上,視野開闊,但一點也幫不上忙,所有景物在秦楚眼裏隻有黯淡,他多麼希望自己擁有一雙鷹眼,能夠在黑夜中鎖定目標。
他眯著肉眼,在尋找一切活動的東西,終於,發現一個黑點正向著山坡下移動,再遠一點就是那輛他開來的轎車。
“混蛋,別想跑!”
秦楚支開戰術背心兩旁的拉鏈,抽出兩張薄膜,將手臂與肋部相連,兩腳之間也聯上一張。
他麵朝大海,展開雙臂,燈塔下麵就是黑洞洞的懸崖,“狐蝠,菜鳥,全在一跳!”他默念一句,然後閉上眼睛感受風的走向,在沒有任何把握之下,他縱身一躍。
地心引力拉著他下墜,而且越來越快,大海像一頭吞滅一切的猛獸,不停翻湧著,距離極限不遠,他完全舒展四肢,風,撕扯那層薄如蟬衣的翼裝,下墜在減緩但沒有停下,生死隻是一瞬之間,他遇上一股上升氣流,慢慢飛了起來,順著峭壁爬升,越過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