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找了遍了周圍,沒有可以導電的東西,懸道已經倒塌,也不能往家裏趕。看著不斷往上攀的機器人,他們心急如焚。
“你們離開這裏。”戴著草帽的大叔忽然說。
所有人都看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膜,從那堅定的眼神中,人們讀懂了他將要幹什麼。一時間,感激,崇敬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那消瘦的臉龐上。
等所有人離開視線回到升降台的等候區,大叔兩手抓住電纜斷開的兩根銅芯線,高壓電流經過他的身體。“嗡”的一聲,馬達轉動起來,頂部的平台開始下降。
沒有任何歡迎聲,那幾名女子又哭了,大家心情凝重,沒人敢去看隔壁閃著的電弧,隻能默默忍受著空氣中的焦味。
升降台還沒停穩,有兩個身手矯健的小夥就跳了上去,大家把麵積七十平米平台擠得滿滿,平台中部穿了個大洞,一個小女孩探身張望,下方一片漆黑,要是腳一滑摔下去,絕對會肢體破碎。
“它上來了。”
“快,讓我進去。”
人群噪動起來,不斷相互擠壓。還有十多個人無論怎麼擠,也上不了平台。
一隻金屬臂從懸道下伸出來,三根利爪緊緊抓住水泥護欄。
“快上升。”
“快呀。”
人們大叫著,負責按鈕的中年男子雙手在顫抖,他看了一眼平台外的十多人,說:“哥們,對不起!”然後閉著雙眼按下去。
馬達反轉,滿載的平台往上升。
“不,別丟下我!”沒上平台的人都屈曲著雙眉,有兩個不甘心的往上一跳,雙手攀著平台的邊緣。剩下的七個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升降台上升。
身後傳來機械的響聲,他們戰栗著轉過身,一個張開鐵爪的三眼機器人站在麵前。
升降台漸漸上升,很快到了讓人目眩的高度,下方的尖叫聲不斷,震蕩著每個人的心弦。
吊在平台邊緣的小夥往下看,血壓衝著腦上升,雙腳懸在半空中,下方是深淵,距離上升點已經有六百米。他閉上眼,隻依靠雙掌的幾節手指吊著身體,青筋顯示的手臂早已麻木。
感覺快要堅持不住了,小夥張開眼往旁邊望,跟他一起吊在半空中的是一個胖子,胖子的情況似乎更糟,不不斷有汗水從臉上流下。
胖子的手指不斷向平台外滑出,到達極限時,他突然轉過頭瞧了小夥一眼,接著手一鬆,自由落體般向下墜,尖叫聲由大變小,他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小夥的手指開始酸軟,和胖子一樣正向外滑,抬頭望去,許多雙腳正站在平台上,“有沒有人,幫幫我吧!我堅持不住了。”
呼叫聲引起了一個女孩的注意,她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那雙紅色的膠鞋隻是勉強站穩在平台邊緣,為了不被人意外推出去,雙手還得緊緊抓住旁人的衣服。
“幫幫我。”小夥費勁地喊著,現在每叫一聲都會消耗不少體力。
“他需要幫助。”女孩提醒旁邊的男士。
一個留著披肩長發的男子扭過頭來,長滿麻豆的正對著她的臉蛋,“別管他,會被拖下去的。”周圍的人也是這個態度。
“求你了,幫幫我。”
抵不住可憐的衰求,女孩鬆開了抓住別衣服的右手,身體微蹲,向他伸出手,可還差不少距離,膝蓋已經緊緊頂住旁人,不能再下。
忽然人群蠕動起來,她的膝蓋被頂了一下,一腳踩空,半邊身體掛在平台外麵,幸好,另一隻手仍緊緊抓旁人背後的衣服,才沒有摔下去。她艱難地找回原來的踏腳位,右手重新抓住別人。
“我不行了,幫我。”小夥說話聲也變得軟弱無力。
女孩隻是在搖著頭,經過剛才驚魂一幕,再沒勇氣冒險救他。
似乎連最後一點生存的希望也破滅了,手臂已經堅持到極限,右手脫離了平台,隻剩左臂在苦苦支撐,身體在半空中搖晃,疲憊,酸痛不斷磨滅生存的意誌,開始覺得與其痛苦地偷生,不如把手一鬆來得痛快。
他望著下方,升降台的鐵軌在腳下漸漸遠去變小,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已經感覺不到左臂的存在,剩下的隻是痛苦的感覺。
在沒預兆之下,手脫離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