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市目前隻有一位市長姓陳,市府第一交椅,市委排名老二,還有……
自己名義上的老爸。
哪怕一次次地從鏡子,從腦海的記憶裏確認自己新的屬於頂級世家子弟的身份,但陳軒始終還是不願去承認,去接受。
在小護士衛依依被叫走之後,他幹脆走出了醫院,想著一走了之個幹淨。
但走出門口,陳軒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看著馬路上的車輛穿梭、道路兩邊的行人往來,心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著落。
能走到哪?
曾經的溫馨小家已經回不去了,難道去陳大少的豪華別墅?又或者四九城的陳家大宅?
下意識想掏出手機,但手伸進褲袋卻摸了個空,陳軒這才想起自己沒辦正式出院手續,隨身的東西都由醫院保管著。
“嗬……”
無語地搖了搖頭,他轉身準備回去,突然一道小小身影站在了他的前麵。
“大哥哥,你是來探望病人的嗎?買束鮮花吧?”
髒兮兮的小手裏挎著一個小花籃,大約十二三歲,似乎因為營養不良的蒼白小臉在汗水下依稀能分辨出精致的輪廓,一雙大眼睛有些黯淡,有些茫然,唯一沒有的是屬於她這年紀該有的純淨無邪。
陳軒愣愣地看著她。
賣花小孩身後有涉黑團體操控這種事早就被公開報道了很多年,但洛州街頭街尾依然少不了這些身影,往日也沒少見,但基本都是在晚上時分。
現在才算大中午剛過,盛夏的時節,又是醫院外的大空地,連個擺攤遮陰的角落都沒有,小女孩偏偏選了這個時間……
曾幾何時,他和妹妹也是這樣頂著太陽,穿街過巷賣著零碎度過了整個童年?
“多少錢一朵?”
“五塊,如果多的話就三塊。”
小女孩聽到問價,大眼睛閃過一絲靈光,聲音裏出現了一絲情緒波動。
“心意可不能打折。你手裏的花我都要了,一百塊夠嗎?”
陳軒看了看小姑娘的花籃,很零散的花類,玫瑰、康乃馨、水仙花,大約二十朵,有些蔫了,不出意外應該是一大早從花草市場收集過來的落枝:
“不過我身上沒帶錢,要不你跟我進醫院找人取一下?”
小女孩有些發愣的眨了眨眼,遲疑地說道:
“醫院不讓我進去的……”
“不怕,就說你是我的小妹子好了。”
陳軒笑了笑,見她有些意動,就提過花籃然後率先走向醫院大樓。
小女孩連忙跟了上去,但明顯有著戒備,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影之後,不敢靠太近,也不敢離得遠……
兩人一路穿過候診大廳、門診部,一直走到了住院部,迎麵走來個嬌俏的身影。
“呀,你……”
衛依依瞪大了眼睛。
陳軒無意讓小護士指出自己逃院未遂的真相,搶先打趣:
“我走出來透透氣。不是說你們要去列隊迎接市長巡查,怎麼偷跑了?”
“才沒有呢!”
衛依依小嘴微噘,果然忘記了質問:
“是導診台說缺人手,有個突然昏迷的病人要我過去護理,就是那個寧揚的妹妹……”
陳軒隻覺全身的血液一時都倒灌進了腦袋,花籃掉地,他雙手緊緊抓住小護士的雙肩,焦急而惶恐,下意識叫出了妹妹的小名:
“她,小凝她怎麼樣了?”
“……”
衛依依痛得俏臉微微發白,一隻小手也在身後扯了扯衣服,陳軒才回過神來,連忙鬆開了手: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我……”
“沒關係的。”
衛依依柔柔一笑。
她沒意識到陳軒不該知道“寧凝”這個名字,還以為跟這幾天以來一樣因為車禍而愧疚,即便眉宇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痛楚,也依然安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