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鸝王坐了上首的位子,他左右皆有一空位,而姞娮與玄莤卻都未落座,這讓姞娮犯了難:凡界以右為尊,她作為天帝之女,根據禮製,是該坐在右邊;可這裏是白鸝族,自己雖是天帝親自指派的大祭司,但白鸝王究竟還是白鸝一族的主人,若她貿然過去,坐錯了位置,隻怕都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在原地猶豫了半晌,又聽得白鸝王說道:“大祭司請坐。”
她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這時身後有人輕輕拽住她衣袖,她稍一回頭,就聽見有人說:“不用緊張,坐父王右邊的位子便好。”
姞娮聽出來是玄莤的聲音,心裏萬分感激,走上前去,依言坐在白鸝王右手邊的空位上。
玄莤坐了左邊的位子,玄域因年幼,所以未能參加宴席。
白鸝王笑著向席間的眾人介紹:“這位就是神界派來幫助我白鸝一族的天女,也是我白鸝一族的大祭司,諸位以後要對她畢恭畢敬,大祭司說的話,就是本王說的話。”
席間眾人知道了白鸝王對姞娮的態度,心裏也便有了底:神界派了大祭司下來,那白鸝族算是有救了,他們也不用擔心水患與魔界的事情了。
姞娮肯定不知道,白鸝族的眾人此時正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可她呢,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從神界來到白鸝族,究竟要做什麼,能做什麼,又做的成什麼。
席間眾人都來敬酒,姞娮多飲了幾杯果漿,便借口說喝多了,想要出去走一走,白鸝王見此情景,順勢說道:“大祭司遠道而來,今日定乏了,玄莤,你送大祭司回住處。”
姞娮求之不得,連忙應和道:“那便失賠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等遠離了宴會廳,姞娮連忙轉身向身後的玄莤道謝:“方才,多謝你了。”
玄莤微微點頭,漫不經心的答了聲:“嗯。”
姞娮不知道怎麼接話,隻好不說話。
兩人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久的青石路,在一間看起來相比其他屋子精致百倍的竹屋前停了下來,玄莤抬手指著竹屋說道:“這就是你的住處,竹屋簡陋,定然比不上你在神界的住處,你若是不嫌棄,就先住下來。她們是服侍你的丫頭,你要是缺什麼,告訴她們便是。”
姞娮順著他的手望去,這才看到竹屋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姑娘,她連忙擺著手說道:“我不需要這麼多人侍奉,我一個人慣了,突然多了這麼些人,會不自在的。”
玄莤瞧了瞧她們,伸手指了指左邊的小姑娘,說道:“你留下照顧大祭司的起居。”而後他瞥了眼右側的小姑娘,繼續說道:“你回你原來的地方好了。”
兩人一齊屈身回答:“是。”
姞娮見玄莤做了決定,隻好點頭不再謝絕。
玄莤臨走前說道:“你先歇息,明早我們再論水患的事情。”
姞娮答道:“好。”
竹屋前的一個小姑娘跟著玄莤離去,見玄莤走遠,剛剛被玄莤選中留下來的小姑娘上前,想要將姞娮身上的包袱拿下來。
姞娮嚇了一跳,忙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拿著便好。”
女子微微一笑,說道:“大祭司跟我來吧。”
姞娮為了緩和氣氛,開始找話說:“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將竹屋的門推開,回答:“白芨。”
姞娮點頭道:“你的名字很好聽,是誰給你取的?”
“是玄莤王子。”她解釋道:“我一出生,父母便去世了,是玄莤王子救了我,他將我收留在這裏,還給我重新起了名字。”
姞娮問道:“你們的這位玄莤王子,好像不怎麼喜歡說話?”
白芨領著姞娮進了竹屋,說道:“玄莤王子的娘親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從那時候就不喜歡和外人接觸,也不喜歡說話。”
姞娮附和道:“原來是這樣。”
白芨將床榻鋪好,說道:“大祭司,這裏都收拾好了,您早點歇息,有什麼事情叫我,我就在外麵守著。”
姞娮忙說:“不用了,你也去歇息吧,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
白芨隻好點頭,說道:“那您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她退了出去,將竹屋的門關上。
姞娮舒了口氣,將包袱放在榻上,起身打量起屋中的陳列擺設:床榻、妝台、書案一應是楠木製成的,桌椅與這屋子一樣,都是竹製的,榻前的木雕屏風看上去精致華貴,姞娮卻看不出來它是什麼材質的。
床榻邊係著紫色的布幔,在床榻兩邊垂下,她將旁邊的衣櫃打開,幾件凡界女子穿的衣裳整整齊齊的疊放在衣櫃裏。
她回身將床榻上的包袱打開,將自己包袱裏的幾件衣裳拿出來,放在旁邊,之後將包袱塞了進去。
洗漱收拾一下,躺在榻上時,卻總是睡不著。
她翻身起來,穿上絲履,又披了件衣裳,推開了竹屋的門。
月亮灑下清輝來,將整個凡界籠罩在下麵,夜風無聲,吹來安寧靜謐,門口的青石階也像是披了一層銀色的紗衣,姞娮被這景象吸引,心裏忽然迫切的想知道門口的石階通向哪裏,便輕輕邁著步子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