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的日光站在了她的床頭,暖洋洋的,天氣不是很冷,微風淩淩地把碧綠的湖水吹開了。
蓉千風揉著朦朧的眼,緩緩睜開。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古老的天板。扭轉過頭來,隱約看見明南還在準備粘糊糊的粥湯。
她把頭再拗回去,撮著大拇指,“為什麼還要把我救活?”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聽見自己低沉無力的聲音,還有麻木得無法動彈的身體,她才有點知覺。她不得不承認,當時是過於衝動了,可即使是那樣,現在活過來了,她也沒有欣喜。
明南轉過身來,看見她迷糊地睜眼,淡笑自若地說:“你剛剛好不容易升為名捕,就這麼快想死啊?嘿,生命交給你這樣的人還真是可惜哩!”
蓉千風輾轉反側,忽而閉上眼,一句“你可以先出去一會兒麼?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說完,明南表示無能為力地點點頭,雙手一攤,叫她記得起來喝粥。然後便靜悄悄地出去了。
她雖嘴上說自己想睡一會兒,心裏卻還在暗想: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要我死,不僅僅是一個都城城府,天下蒼生都毀在了我手上嗎?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去抉擇……我無法做到鎮定自若;可不如換個角度想想啊,花脖鬼到底又害了多少人呢?在我眼裏,它僅僅隻是一個名字,一個虛實的身份。不過,或許是自己的私欲,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中午,這個明南又鬼鬼祟祟地偷偷單獨去了死亡穀,可惜她還要靜養,不能下床走動。而這個月緋棠對明南卻十分有好感,早就聽說到他了,於是就把他寵為心裏的偶像。包括這一次,出自好奇心。——明哥哥肯定是去了什麼好玩的地方了。
所以,月緋棠也跟著靜悄悄地去了。這對一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她感覺新新。
一路上,本有包著頭布的婦女上街買菜,看到跟前臨近死亡穀,立即收縮繞道了;這年頭,牽牛放羊的壯夥子撢著渾草,拉著車,到底兒了,使勁兒地踹了一腳,滿車的糞便“拖啦”地灑在了一間被人住的茅屋的牆頭,匆匆趕回去;死亡穀方圓十裏外的一個大院兒,幾個少女抿著嘴,擠眉弄眼的,連看都不中看的,把一把用幹粗的藤蓼製成的毛掃帚往前一推,湊合著掃,不時地用手肘上的衣袖輕輕地擦了幾下額間的冷汗,迫不及待地跑回去;還有那玩風車吃糖葫蘆的小兒“嘩”的聲衝出大院,急著,跑著,捂著腦門兒,絲毫的小膽兒也收縮了起來……
人們那麼畏懼死亡穀,無知的緋棠卻是聳肩一笑。城裏人不信佛,不仰神,對於鬼神一類的說法是不在耳際的,認為根本就沒這回事,畢竟見過那什麼什麼的人早已死在了那兒。不願欽信,自然也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