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淩越是這樣,為千風而肆意屠殺,橫行逆天,千風越是有負罪感,從她提出要保明南後,更是羞愧得沒有臉麵,頭也不敢抬上來。
她細細地把雙手放在胸前,默默說道:“媧皇刻意為我留下一命,度厄星君也背棄所謂的花脖鬼的命運而犧牲自我,而我卻這樣狠狠地辜負了他們,六血珍珠仍然落入歹人之手。”
她慢慢地從腰間拔出匕首,割破了手指皮,扯下衣裙的一角,撰寫了一份血書,疊好放在身邊。
正午,她手裏攥著鮮血,絕望而憔悴地靠在角落裏,陽光撒進來,把她手裏的血照得發亮。
一個下人恭敬地端著飯菜,打開了門,把飯菜放在地上,說道“姑娘請用食吧。”
她的嘴巴一張一張的“叫他來見我,我吃不下。”
下人把頭埋了下去,有些為難地答道:“這……”
“叫他來見我最後一麵!”
那個下人心頭一凜,趕忙點頭稱是,隨即惶急地衝了出去找白夜淩。
她也是出於不得已,也隻有這樣,才能對得住女媧眾神,才能保得住明南。與其判別一切,出賣自己來交換明南,還不如當個惡人,放手一搏。
秋風蕭瑟,朝窗外望去,晴空萬裏,許久沒有這麼亮了,倘然是屋裏太暗了罷。她連蠟燭都不點上,寧願自己一個人窩在角落裏。
這間房屋是後山靈氣最盛的一間之一,東臨閬風大殿,山後雲霧繚繞,恍若仙境,是修煉的佳所。據說這裏以前是一個叫騰嫿子的老前輩居住,都由於種種原因,老人去世了,這間屋子便空蕩蕩的了。
說是最好的房間,但其實像軟禁了她一眼,天堂宮殿也是空虛。
不知何時從窗外探出一個人頭來,千風一驚“明南大哥!”
可惜明南已經淪落蓬頭垢麵的樣子,麵如土色,頭發淩亂,估計是被趕出去了,想不到夜淩的心卻如此之狠。
千風踮起腳尖靠在窗戶上,揉著他幹瘦的臉說:“明南大哥,我還以為你已經……”
“不,明南大哥不會有事的。”他自己撫慰道。
可她卻很害怕很害怕,怕夜淩殺了他,怕他死了。她把雙手搭在明南粗糙而溫熱的手心上,看著明南憔悴的樣子,心一顫:“明南大哥,你快走吧,夜淩不會放過你的。”
即使她內心很不舍,但是為了明南,她隻得忍痛割愛,把自己一切全部奉獻出來。
“可是你讓我去哪裏呀千風?”明南哭出了聲。
千風卻一直忍住,把他眼角的淚抹去,推了他一把胸頭“快走!去一個沒有戰亂,天下和平的地方!去一個沒有我也很快樂的地方…”
明南含淚而去,卻始終被蒙在鼓裏,不知道千風的用意。
千風呆望著窗外那一個令她留戀的人,他俾伶的背影漸漸遠去,卻正正戳中她內心的不忍,她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沒有講出來,隻是為了不想成為累贅。
她隻要明南平平安安……
忽然,一個人輕輕推開了房門,她霍的一下坐下來,右手似乎在地上摸著什麼,整個人貼近了牆,怕極了。
她要做的隻是拖延時間,讓明南有出逃的機會。
白夜淩顫巍巍地走到她麵前,麵色慘白,蹲在地上輕聲對她說:“千風,無論如何,你隻要記住,我都是為了你…你不應該自卑”
“我沒有自卑,若你真的為我好,請放過他們,放過所有人,這才是為我好,如若你再這樣下去,那就是害我,逼我去死。”千風堅決的語氣中含著幾分悲愴的脆弱,卻是很直白。
夜淩無奈地搖搖頭“千風,如果我不這樣的話,你受到的傷害會更大,我隻想要你回到我身邊。”
“夠了,放下執念吧,這些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
夜淩靠近她,捂住她的嘴巴,輕輕抱住了她,他們兩個站了起來。夜淩說道:“不要說死了,你不會死的。”
千風突然淚流滿麵,哭紅了眼。她心裏也知道,夜淩也許對她的愛很是深厚,但他的愛千風不能接受,她並不承認這份以蒼生換來的愛,是占有,是自私。
而為了這些,她隻能選擇背棄,選擇不愛,選擇當一個忘恩負義的罪人。
猝然一刀捅進夜淩的腹上,熱血飛灑,匕首穿進去的聲音清楚可見,夜淩的驚恐萬狀,稍稍後退,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了一樣。
千風淚如雨下,愧怍地鬆開了布滿血斑的手。一滴一滴淚水***了血,搖搖頭也一直踉踉蹌蹌。
夜淩的表情沒有變過,仍是那樣子不敢相信地看著千風哭紅的雙眼,再緩緩低下頭來瞧瞧這隻匕首。
千風好想說迫不得已,可卻已經沒有了臉麵。
“對不起…”她說道,隨即再給了夜淩一個懷抱。後衝了出去。
她抹著淚,跑出這間痛苦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