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拿起斐舞切給他的一塊蛋糕咬了一口,對旁邊的宋瑞吩咐道:“將這點心和一些飯菜,送些給鳳奕。”
宋瑞領命,用一個盆子,裝了一些肉食飯菜,一杯果汁,又拿了一大塊蛋糕,端去木籠那邊。
時至寒露,八月的夜晚已經很冷了,鳳奕用被子裹住母親痩削的身體,自己則靜靜地仰望著那輪明月。
“小殿下,這是咱們齊王殿下讓我送來的食物,算是過個節氣了。”
宋瑞客氣說著,把手中盆子從小窗遞進木籠。
“多謝了。”鳳奕淡淡說道,眼神沉靜似水,沒有十歲孩子該有的歡脫稚嫩。
“宋將軍,我母親病了,可否能幫我稟明皇叔,找個軍醫給她瞧瞧?”
宋瑞看了看蜷縮在籠子一角的張瓊菊,點頭,“我這便去稟告殿下。”
說到底,這位小皇子也是先皇的骨肉,陛下的親弟弟,便是他謀反忤逆,怕也不會處死他,隻是會囚禁一生罷了。
“那便勞煩宋將軍了。”
宋瑞走後,鳳奕將盆子抱過來,送到張瓊菊麵前,“母後,起來吃些吧,今日仲秋,皇叔讓人送了些點心肉食。”
平日她們都是吃的軍中大鍋飯,很少有今日這般的精細食物。
張瓊菊睜開眼,強掙著爬起來,就著兒子的小手吃了一口肉丸子。
“奕兒,你也用些吧。”張瓊菊摸摸鳳奕的頭,慈愛地說道:“這麼多肉,恐怕咱們也吃不完,不如請侍衛大哥送些給你的外公和舅舅罷。”
鳳奕瞧著她,眼裏幽沉,輕輕道:“母後,你如今身體有恙,咱們吃不完,可以留著明日再吃。便是母後心疼外公,恐怕侍衛也不會替你傳東西過去那邊的。”
張瓊菊眼裏噙了淚花,“我知你怨恨他們,可是,他們是你嫡親的親人啊,隻要你吩咐外麵的侍衛,一定可以送過去的。”
鳳奕放下盤子,拿了一塊蛋糕默默坐到一旁,倚在籠壁上慢慢吃著。
“奕兒,你外公年歲已高,都快不行了,你就……”
“夠了!”鳳奕眼裏盛滿怒火,隨即又平複下來,低聲道:“母後,咱們目前自顧不暇,況,我昨日已經求了人稟告皇叔,皇叔也派了軍醫給他們瞧過了,藥也吃了,你還想怎樣?”
鳳奕不懂,母後以前如此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愚蠢到,夥同外公舅舅謀害父皇的?
他當時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被推上皇位,被外公舅舅一手操控。
張瓊菊一時語塞,嗚咽哭泣了一會兒,吃了些飯食,便重新鑽進被子裏,蒙上頭臉。
鳳奕吃了手中蛋糕,喝了那杯果汁,便呆呆地重新倚在籠壁上,仰望著星空。
他在剛進入南越國境內那會兒,發了幾天高燒,幾乎殞命,被南疆一位巫醫用挑斷腿筋脈放血的方式,救了回來。
他那這日子裏,一直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與外公他們逃到江州後,一直過了近五年,皇叔才帶兵攻克江州城。
那五年期間,外公將他囚禁在江州皇宮的一個破敗院子裏,長達四年時間。
他的夢裏,和如今一樣,充滿淒苦無奈,母後曾為了保他性命,偷偷送吃的用的和藥物給他,被舅舅與外公發現後,鞭打得遍體鱗傷。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皇叔攻進江州城,斬殺了外公和舅舅,帶著他母子回到西京才結束。
當然,他仍舊被軟禁在皇陵,不過,日子比在江州好過許多。
皇兄不僅沒有賜死他,還安排了幾個宮女太監伺候他,並送了許多書籍時報與經書給他。
他與皇叔鳳淵沒有多少交集,卻知道,齊王在二十二歲時便先後迎娶了袁家小姐和安陽公主兩位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