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跨進西池院便碰到一個人。
外臣不得隨意入後宮,既然來了,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了。千蕁打量此人,一身暗紅官服,五十多歲的年紀,也不顯老,隻是眉宇間帶了一絲滄桑,一雙眼布滿血絲。她想了想,這個年紀又出現在西池院的,還這副樣子的,怕是隻有那位皇帝的舅舅了,當朝右相秦隱。
千蕁行了個禮“丞相大人”
秦隱也打量著眼前之人,年紀不大,衣著樸素,一張臉生的精致,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少了分英氣,不過見了他一臉沉穩絲毫不慌張,且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大約就是秦兒口中那個人了吧,秦兒如此為她,哎。
“想不到張遠倒是生了個妙人,張??公子我們談談?”
千蕁一聽這口氣也明白是個知道自己身份的,丞相之名怎敢不從,千蕁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尋了個亭子坐下,又著人上了壺熱茶,千蕁握著茶杯一邊暖手一邊等著這位丞相開口。
“我這個侄兒是個苦命人”秦隱歎了口氣千蕁點頭,若是她沒見過太子,這話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如今??,她有時候想葉秦若生在尋常百姓家定會比現在過的快活,縱然不長命,至少有疼愛他的親友,哪像如今他的身邊隻得她一人加一個安華,可縱使她對他再好,畢竟親疏有別啊“他今日讓我進宮,你可知是為了什麼”秦隱看著她千蕁搖頭,心中卻多了份不安“身後事,他托我照顧你”
千蕁手裏的茶杯花落,一杯熱茶盡數撒在身上,她也不覺得燙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她看了許多醫書,依舊毫無進展,那自打娘胎裏帶出的病,在這個朝代都束手無策“他還說了什麼”
“沒了,他說你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
放不下,千蕁迷茫,為何放不下她呢,他放不下的不該是他父皇麼,不過她也不好問隻道“那皇上呢?”
秦隱一愣“你心裏可是覺得皇上可恨?,我聽海雲說你曾為了太子去未央宮請過皇上”
千蕁站起來“我原本是覺得皇上可恨,那日我到未央宮去求他見殿下一麵,可他自始都不曾抬過頭。可近來我照顧太子隻覺得痛苦,看著親近的人那樣,自己隻會更痛苦,也許皇上並不是那樣無情,隻是不敢看到最疼愛的人那副模樣吧”畢竟這些年太子之位,榮華富貴上頭那位從來都不曾吝嗇。“不錯,怪不得他說你聰明,小小年紀心思倒很通透。皇帝也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卻是個好父親,旁人不知道,我確是知道的”
好父親?千蕁想起葉離。
“那五皇子呢?”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可有施舍一點父愛給他?
秦隱臉色不善,像是被提及了不愉快的事“你以後會明白的”
千蕁突然想起皇帝最愛的是他女兒,而葉離是皇帝和別的女人生的,怪不得臉色這麼難看,原來問了不該問的。不過他說明白,明白什麼,千蕁一頭霧水,正打算再問安華卻來叫她,千蕁無奈,隻得告辭。剛走兩步丞相的聲音傳來“這葉家的江山不會交到半個外族人手裏”
千蕁的腳步頓了頓,最終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