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世代的預言(1 / 2)

紫色軟墊上擺放的水晶球中霧氣消失了,法昂-白依奧雙手合十坐在壁爐旁的椅子上,華麗的門廳中燈光昏暗地照向他沒有表情的臉頰。被幾道皺紋分割的光斑在搖曳不定的火光下輕微晃動著。他數十年的人生履曆此刻積聚在腦海品味著預言的感想。

忽然被撞開的大門打破了寂靜,穿著毛皮鬥篷的男孩一個趔趄差點在門毯上摔倒。長時間奔跑的喘息使他沒能馬上道出臉上驚慌的緣起。

‘父親——’

‘不要大驚小怪,律特;我知道的。’回頭看了一眼壁爐上的鑰匙,他簡單地將淡金色的鬢發捋起,徑直走進門外的雨幕中。

明綺紀63510年創世天公共天堂區罕見的大雨,夜空中雷電隆隆作響;如巨石撞擊的尾音回蕩在聖山山穀前的平原;借著驟閃的雷光,透過雨幕可以看見從莊園大門連接的小路上兩個人步伐輕快地走來,踩在石板路上的啪嗒聲越來越大。

男孩失神地靠在門框上滑癱在地上。

‘晚上好,白依奧。’藍灰色鬈發的男人略顯老態;冷漠的問候接近於一種壞掉的八音盒發出的沉重而嘶啞的聲音。在他身旁,矮了一頭的年輕人手中抱著什麼。

‘怎麼,又需要我作什麼判斷嗎?’似乎對深夜的來客有所預知,法昂-白依奧平靜地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倒在門口的男孩。‘洛亞的氏族將在遠古的世代投影時重現;我想這是很明白的一句話。’

‘雖然和我沒什麼關係——蘭佩爾德會感興趣的,是不是?’特斐蘭假麵’中幸存的幾支快要浮出水麵了——’

‘你大概還沒明白,穆爾奇,’法昂-白依奧不緊不慢地說,似乎他們是站在度假海灘的遮陽棚底下討論晚餐。他曆覽歲月崢嶸的眼眸掃了掃看起來對他十分不滿的隨從,‘這不是和某人有關係的事情;這是和全界都有關係的;並且,不是蘭佩爾德看到它們浮出水麵,而是他們看到蘭佩爾德浮出水麵。他們會成為世界的中心,以以往不曾有的方式。’

‘聽起來有點嚇人,恩?’名叫穆爾奇的男人譏諷地笑笑,‘一個新政權?一場革命?我不認為有蠢貨會試圖打破現在創世天的均勢。好啦,我們還是來辦正事吧,這才是實實在在的關係到全界的事。’

穆爾奇從隨從手中拿過那不可名狀的物體,將它的支架展開後輕放在地麵上;儀器的四周托起了7個發光的圓盤。‘你也知道,遠古的聯係加強了;所以我是來取權杖的。’

‘不!不行——’未等有人做聲,男孩觸電般坐起來;從門口一路小跑向他們身邊——撞在了法術屏障上。

‘回去把門關上,律特;不然你表妹要被吵醒了。’法昂-白依奧平靜地說。

‘這是大神殿的意思,’接雨似的仰頭望向天空,穆爾奇身周的靈息使雨滴在他身邊便蒸發了,‘十二殿的人全都有預感幾年後的遺跡問題,因此需要先知遺物。作為符文占卜界的翹楚,你應該很清楚吧。畢竟現在最近的守護者家族就在這裏。’

法昂-白依奧和穆爾奇一同走向儀器;兩人的靈體攜著數以萬計的靈式在其中盤旋,‘恩,我隻是感到有點奇怪,這畢竟是和教廷的契約;我還以為大樞機會來找我呢。’

穆爾奇幹笑了兩聲,‘這都什麼時代了;你不會天天拿著本經書回味撒蘭聖典吧。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神廷。我明白,拿走遺物也意味著帶走你的靈式,誰都想多活幾年。你要是幸運的話,也許能留條命。’

法昂-白依奧聳聳肩,進入高度靈化的兩人已經很難正常對話;在泛起的靈波力場中,法昂-白依奧的新預言突然浮現出來:

時間不過一個概念,被他蒙蔽的人卻無視著身邊世界走向的條理;那些擁有能力窺見各自獨有的時間並超越其上的年輕一代,將開啟全新的世代。並明了世界的真理;甚至踐踏那表麵神聖的秩序——

‘放肆!你在質疑神廷的——’

穆爾奇抬起一隻手示意隨從保持安靜,儀式進行中需要全神貫注。

七芒星的法陣逐漸顯現出來;在地麵上投映的無數符文咒語組成的無色旋渦中,亮起的軌跡沿著法陣的每一處圖案覆蓋著兩人的靈息。小路兩側的花草開始以飛快的速度盛開、枯萎、抽芽、生長、再盛開…

法昂-白依奧集中意念將靈體融入法陣中,在那淡金色的權杖剛剛冒頭時;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從宅子裏傳來——掩蓋了遠處天空中的雷聲;又向他跑去的男孩被震得摔在了水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