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包圍的官兵們突地也亂了,傳來一陣鬼叫:“不好了不好了,鬧鬼了,鬧鬼了,在房子上飛呢!你看他手裏還有家夥!”
又有人鬼叫道:“不得了了,隻怕要出大事了,這可怎麼好!”
“莫怕,快些去人到碧雲寺去,前些天徐國公家裏做法事,請的揚州瓊花觀的悟然觀主,還在碧雲寺掛單呢!隻怕這樣的妖魔,也隻有他老人家才拿得住!”
另一個西廠特務也走了過來:“徐大哥,這差事辦成了這樣,你看怎麼交差?”
那姓徐地冷哼了一聲:“交不了也要交,韓爺是被葉大俠的傳人殺死了,我們隻顧我們的事,請穀公公定奪就是,天塌下來有個大的扛著,慌什麼?”
“這人竟真是葉大俠的傳人麼?”
“你看死去的那些人哪一個手底沒幾下子?居然都被人家殺了個措手不及,你我都瞧不清人家的影子,劍法高到這樣地步,你說除了葉大俠還有什麼人用這樣的劍法?那人若不是葉大俠的親傳,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劍法,還在重圍裏吟葉大俠昔年動手前必定要吟的詩?”
那人點點頭道:“是了,那詩縱有人肯假冒了吟出來,但劍法是再也無從做假,這人定是葉大俠的弟子無疑了。”
南七一直冷冷地瞧著兩人:“徐爺,賀爺,您二位大可放心,這事是錦衣衛裏的人挑起來的,西廠穀公公也不過是想幫忙而已!”
那姓徐的轉過頭來想要發作,姓賀的那人已是一把拉住了他:“徐大哥,總是我們攪了人家的生意,更大半夜裏害得人家睡不著覺,南七爺有點火氣也難免的,大家平日相處極好,何苦傷了和氣?穀公公還在豹房等著我們回話呢!”
燕震一見來的是劉謹的黨羽,下手再不客氣,殺了二十來個人,然後飛身躍上牆頭,官兵被客棧的四重院子層層隔開來,燕震脫身時輕功更是發揮到了極致,最裏頭官兵還沒來得及聲張,外麵的官兵早看到了房上的影子,這些當兵的在京城操練,卻總沒有實戰,心裏癢癢地,見了影子先是說有了飛賊了,不待長官下令,亂箭飛蝗一般穿空飛射,一個個箭手都比遠州外府的城防官兵練得好得不止一倍,但亂箭叮叮地相接釘在瓦麵上,有的房上的瓦都被射爛了,有的隻釘生出了些白點,火星飛濺,一簇熄了,馬上別的瓦上又閃出無數。一枝枝的箭眼看都要射到飛賊了,及至箭雨之後,瓦麵上到處是箭,人影鬼影都不見一個,間不容發之間,燕震已是身子倒下避開,頭前腳後,右腳尖在楚家老店臨街的幌子上一點,已是投入了另一邊的暗裏。
燕震本也不是輕易就會動意氣的人,隻是錦衣衛西廠都是劉謹得力幫手,雖是被這些人當作商千刀,風聲必然要緊起來,再想要在商千刀行事之前找到他,那也更難了,因此好氣又好笑,但是隻怕是在心平氣和之際,遇到了這些人,隻怕也要動手的。
燕震倒不怕北京城裏風聲緊了自己無從立足,他隻是愁的是商千民被這麼一鬧,行事必然更加小心,那人心機極深,隻怕是想找也找不到了,若是向衝天在他這前找到商千刀,隻怕他能見著的就隻有一個還能活著了。
商千刀早就知道錢有錢是人廚子的哥哥,隻是人廚子生性凶暴無常,他不提的事若是徒弟提了,提那事的徒弟就是不倒黴個十天半個月也要吃十天作天的大苦頭,若再運氣差些遇上他心情不好,隻怕人廚子也不管什麼徒弟不徒弟,一刀就殺了,隻怕還要洗幹淨了煮來吃。商千刀也就在人廚子麵前裝作不知道錢有錢的事,蔣成是他的徒弟,隻是為了在濟南來找自己,吃小四川的麵沒給錢,但好歹也是人廚子的徒孫,當時隻為吃擔擔麵吃得舒服了,誰敢找小四川的麻煩他就要那個人的命,結果蔣成就被人廚子活活地在開水鍋裏燙得半死後撥去毛發,把他像吃豬一般地吃了,這世上人廚子絕對不會吃的人隻有兩個:一是他的兒子,那古怪的少年,二麼就是他自己,其他的麼?管他媽的徒子徒孫還是徒子徒孫的徒子徒孫,統統地照吃不誤!
商千刀跟得人廚子那樣的人久了,身上隻怕也有那樣的習氣,這人一向也隻是對錢有錢極好,對於錢有錢的徒弟麼,縱是要讓,隻怕若真是起了火,紅了眼也會六親不認的,何況向衝天不知道真相,一心想要殺了商千刀報仇,商千刀讓了自己會死,不讓的話向衝天一條命也未必保得住,到時商千刀隻怕也死個九分十分的。就算商千刀見到向衝天把什麼都說了,向衝天不比易南那樣臨事相機,還懂察言觀色,那也萬萬不可能相信商千刀的話的,總而言之就是隻要兩人一旦見了麵,必然是一場生死大戰,而勿論怎樣,都是燕震最怕見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