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引著了木屑硫磺之類的原類,那間大房子轉眼間就起了大火,易南在牆邊桌上一個大茶壺裏倒些水在臉上,這才稍好受了些,他知道馬上就會有人來了,更不敢久呆,潛身從後牆翻到一條暗巷裏,又過了一會,那火藥局裏的房頂燒穿塌陷,臉上感覺更好受些了,而遠處的人也來救火了,這才回去。
洪包青天和王鐵跟鴨子幾人果然是在暗暗地進到王恭廠找人,但有些地方重兵把守,幾人雖是老手,卻也不能硬闖,正在這時,居然燕震就趕到了,先前雖隻出去了四五十個人,但過不多久,裏麵的人竟全都跑了出去,雖不知道燕震如何,但時機難得,幾個人分頭搜找,細細地連各間匠人的睡房都沒放過,找地道、查複壁、尋機關、搜暗門,總然一無所得,王恭廠地牢裏雖也關了幾個人,但卻總沒報喪烏鴉的下落。
錢有錢殺了幾個把守地牢的兵,突地發現這些地方守牢的軍兵居然並不相熟識,本來錢有錢是換了身牢卒的衣裳混進去,不想一個兵居然向他問道:“喲,老哥,怎麼外麵鬧起來了,你還到處亂逛,你們丁頭兒雖然才來,也未必知道你到處亂竄,但是這樣也不太好罷!”
錢有錢隨口敷衍著,剛剛一掌切在那卒的項上,轉角處人影晃動,原來是燕震也進來了,燕震大喜道:“錢老,洪老他們都沒有找著,但這人剛才也不識得你,看來竟是這裏的人並不怎麼熟識,你們快些出去罷,我在這裏當幾天牢卒,再細細地找找曲家妹子的下落,就是她沒關在這裏,但機會難得,總不能錯過了。”
錢有錢點點頭:“那好,你自己留神找找,五天為期,到時若曲丫頭沒在這裏頭,你就出來,我們另外想罷法,若有了消息,我們就來跟你說。”
向衝天四天之前就可以到河邊喝水了,但體力還是沒有完全回複,隻是他實在受不了黑追風用馬嘴包了水上來喂自己,強撐著自大下去的,而埋那個倒八輩子大黴的樵子,向衝天也足足用了大半天。
本來向衝天一會都不想多呆的,但又想到此次上京,劉謹和商千刀這兩個大敵強仇,任一個都不是說對付就能對付得了的,自己反正都耽擱了好幾天的時間了,不如就一次把精氣養足了,不然到了北京城,隻怕再也沒有空閑讓自己養精蓄銳,就是想要休養也萬萬不能了。
向衝天靜心下來,一連又運了五六天的內功,這才回複如舊。
向衝天把那樵夫就埋在洞外,他沒地方去弄草席,更不要說棺材了,隻得自己叫黑追風用嘴扯了些草進來,做了個草墊子把那樵夫裹起來,這才埋了,向衝天這天早上牽馬走出那洞,這才想起,恍然之間,自己自從被黑追風帶到這洞裏來,到現在竟已是十四天了,向衝天在那墳前道:“老兄呀,我可也不是有心要殺你的,是你自己撞上來的,當時你搶我銀子,老子乖乖地連個屁都沒放,誰知道你居然不走,還想要殺了我滅口,但你怎麼也不想想若是我不想你從我身上拿銀子走,你又怎麼能從我身上摸我的銀子出來?你都要殺我了,我都還隻不過想要點你的穴叫你老實兩天再說的,誰知道你小子居然真是活得膩了,自己拿了眉心對我指頭上撞,唉,總歸也是你死了,老子卻好好地活著,失手殺了你,總是我欠你的。也不知道你家裏還有人麼,你死了你家裏的人怎麼辦?老子卻事急得很,非要馬上走不可,等我事了了之後,一定找到你的家人,給他們弄些銀子安家,你死了就死了罷,也就不要管那麼多了。若是死了都還要為活人的事操心,你就真是比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還慘了。這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周圍丟幾錠銀子,盼你家裏的人上山找你時能撿到,這也好過一些,別的我就沒法子了。”若是死在他手裏的是個江湖人,向衝天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他這次雖是在重病之中,還是無心之失,卻殺的一個全無武功的荒山樵子,心頭總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