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明子顯然沒聽出道真子張鱗他倆那麼多話外音來,仍勸道:“淩仲子師叔,逝者已逝,還是不要那麼執著的好。”
淩仲子不置可否,隻道:“那麼,道真子道友,接下來路該怎麼走,就請你示下吧。”
道真子皺皺眉,道:“師叔位尊,貧道等僅供驅策就是。”
淩仲子道:“你武當派人多勢眾,交遊廣闊,敝派遠距山野,又逢門下弟子凋零,豈能和中原大派相比。”
這話一出,自道真子以下人人皺眉,俱想在座這些人當中,論輩分講資曆,當然以你為尊,怎麼一開口說話這麼噎人。
道真子強忍不快,道:“既然如此,我建議,先攻入元教,救出韓文悅再說。”
淩仲子嘿嘿一笑“且慢,假如你徒弟不聽你的呢?”
道真子一愣“不會,我很了解文悅。”
淩仲子道:“昔日以曾母之賢,尚且疑慮自己的兒子,道真子掌門學識淵博,也會犯這種錯誤?”
道真子氣得手腳冰涼,心說你昆侖派出了叛徒,就認為全天下各門派都有叛徒,這算哪門子邏輯“依師叔你說該怎麼辦?”
淩仲子道:“沒怎麼辦啊,我是想,假如韓文悅確實投入元教,那也不妨,大不了我一掌斃了他就是,可這畢竟是你武當內部事務,外人也不好插手,我是想提醒道友,以大局為重。”
道真子怒極,幾乎就想拍案而起,但他曆來注重輩分和傳統,這火還真不敢發,可要親自許下殺掉韓文悅的誓言,又豈能出的了口?
蒼明子等人也是麵麵相覷,俱感覺這老道橫豎不講理,哪裏有半分前輩的樣子。
其實要說淩仲子這人,倒也並非蠻不講理,隻是他一生以守護混元閣為己任,卻接連遭逢大變,昆侖前後兩代精英凋零,他德行縱然再高,也難以承受如此重大的打擊,因此說話之中自然也沒有了道家一貫的灑脫飄逸,變得偏執起來。
淨空師太一直坐在一邊沉默不語,此時見冷了場,沉聲開口“前輩,貧尼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敢。”淩仲子欠了欠身,又向後靠了靠“師太乃水月師太高徒,必有高見,請賜教。”
淨空師太道:“何敢說賜教,隻不過我認為,貴派出了叛徒董存忠,實是大不幸之事,還請節哀。”
說完這話,頓了頓,見淩仲子神色未變,又道:“可前輩單憑這麼幾句話,就認定韓文悅投入元教,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淩仲子哼了一聲“張鱗已經承認,難道還有錯?”
淨空師太道:“張鱗隻說了大概始末,剩下的全是推測,韓文悅一向尊師重道,要說他在這麼短時間內投入元教,前輩不妨問問,在座的哪個相信?”
淩仲子冷笑“叛徒背叛之前,哪個不是裝的尊師重道至極。”
淨空師太也冷笑一聲“貴派董存忠,未判教之前就不是什麼好人,韓文悅豈能與他相比?”
淩仲子身形猛然坐直,冷冷道:“怎麼?師太是說我昆侖派教而不善了?”
淨空師太一怔,隨即想起,這老人輩分和師父水月師太相同,不能失了禮數,放緩語氣,道:“前輩不妨問問,前幾個月,內三堂比武會之時,董存忠三番四次欲置韓文悅於死地,韓文悅是怎樣處處手下留情,而董存忠又是如何苦苦相逼來著?前輩不妨問問,說韓文悅幹這種欺師滅祖的事,在座有幾個人肯信?”
道真子心知,淨空師太是為了維護韓文悅,可此時情景,顯然自己是不宜多說話的。
蒼明子和玉真子幾人卻都沒什麼顧慮,紛紛表示不信。
淩仲子沉默了一陣,淒楚一笑“我昆侖派接連兩代都出了判教的畜生,那是敝派自己作孽,我也不去辯解,但在座諸位,誰就敢保證門下弟子各個行得正走的端?”
這話雖然難聽,但也是實情,縱然古代民風淳樸,也沒多少人敢保證自己的徒弟不走歪路,更何況現在花花世界物欲橫流。
淩仲子見無人接口,繼續道:“我就問道真子掌門一句話,如果韓文悅投入元教證據確鑿,你打算如何處置?”
道真子沉默良久,長長出了口氣,陰沉沉道:“假如真有此事,我親自動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