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日曬雨打,別說是死人的肌膚,就算是活人,也都要變的皺巴巴的,黑黝黝的。
九王子是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麼能維持這樣的狀況?
所有的臣民都驚呆了,首先大家感到的,是驚恐,是畏懼。
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最容易產生的,就是遷怒。
自然,這件事也是被遷怒了。而遷怒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王國的王!
所有人都認為,王國的災難,其實源頭就是九王子。九王子所謂的“邪神入主宗廟奪舍上神”的事情,純粹是屬於子虛烏有。
倒也不能說是子虛烏有,而是那個奪舍的人,就是九王子自己。
九王子是從那來的?是國王生的!
為什麼九王子死後,先是被鞭屍,隨後被日曬雨淋,結果非但沒有變的腐爛發臭,反而肌膚變的越來越光滑水靈?那是因為他施展了巫法!
巫法一旦開始施展,就必須悉數完成,否則會迎來反噬。
這是九王子說的話。
幸而巫法已經被識破,雖然九王子的肌膚還能保持生機,但人已經死了。可王國內的瘟疫還在橫行,災難還遠遠沒有結束。
因為這一切禍害的根源還在——九王子的父親,這個王國的王!
憤怒的臣民,在神廟主祭祀和國師的帶領下,衝擊了王宮,放火燒毀了宮殿,把老國王架在了神廟前,和九王子一樣被掛在神廟外風吹日曬。
國師和神廟主祭祀詔告天下,訴說了國王的十條罪狀,說三天後執火刑。
而這一切做完後,國土內的疫情開始緩解,許多得了瘟疫即將被燒死的人,都奇跡般地好了起來。
這一切,更加堅定了國師和主祭祀燒死國王的心。
三天後,火刑如約進行。
國王的八個女兒,都被人們綁了起來,一並送到神廟前,和九王子並排綁成一列。因為王國中的人們堅信,國王的一家都是罪孽之身,必須統統燒死!
神廟前火光衝天,所有的人都在歇斯底裏地狂呼,喊著“燒死”,“燒死”“燒死”。
第一個被投入火中的,是國王的大女兒。
第二個被投入火中的,是國王的二女兒。
第三個被投入火中的,是國王的三女兒。
……
當燒到國王的第七個女兒的時候,被垂吊了三天已經氣息奄奄的國王瘋狂地喊了起來,說九王子還沒死,九王子還沒死。
可惜這樣的話語,並沒有改變他剩下的兩個女兒的命運。
至此,國王的八個女兒,統統被火活活燒死,淒慘的哭聲和圍在神廟前的人的炙熱狂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國師和神廟的主祭祀宣布,下一個被燒掉的,就是會邪惡巫法的九王子。
講到這裏的時候,上官艾兒突然停下講述,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很快,我視線中就出現了一個老者。
之所以說是老者,那是因為我一眼看上去,居然分別不出是男是女。
佝僂的身材,背部幾乎駝到和地麵平行,手中拄著根滿晶瑩碧綠的竹竿,瘦骨嶙峋的手腕上纏著幾串似乎是鳥骨串成的珠子,亂糟糟的花白頭發垂下,僅露出小半張黝黑的臉。
“年輕人,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嘶啞的聲音響起,像是風吹過枯葉。
上官艾兒臉上露出一絲可憐的神色,說道,“不是我們有意要驚擾前輩清修,實在是無意中闖入這片蓄屍林,沒有了退路,隻能前行。”
“哦,無意中闖入嗎?”老人的頭微微抬起,眼中閃過一絲陰邪的光芒。
我點了點頭,“的確是無意闖入的。”
“那既然是無意闖入,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那老人隨口說道。
我和上官艾兒剛要道謝,那老人就嘴裏發出奇異的嘯聲,四周樹林中傳來一片灑灑的聲響。
片刻功夫,樹上就躥下一隻隻尺許大的小人,每一個都渾身發綠。
“殺掉這兩個闖入者。”老人手中翠綠色的竹杖森然一指,像是國王對自己的臣民下令。
隨著他的竹杖一指,那些尺許大的小人,立即吱吱叫著衝了上來。
“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上官艾兒厲聲喝道,“我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對我們下狠手!”
那老人陰惻惻地笑了兩聲,“好一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惜誰讓你長的這麼漂亮!”
“你應該是極其罕見的純陰體質吧?”那老人伸出舌頭,在灰敗幹枯的嘴唇上舔了一圈,笑的有些意味不明,“老夫二十年沒近女色,卻依舊被你勾起了邪火。修道順心,既然你引起的火災,自然得你來撲滅……”
上官艾兒又驚又怒,連罵了好幾聲“不要臉的老東西”,可惜那老人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