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亂神的事情,有一個法則,可謂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燒死!燒死!燒死!
對於異端的懲處,燒死總是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第一家丟了小孩的人找上門的時候,就是喊著“燒死”的口號,頭纏血帶,手舉畫圈,大天白日的登門鬧事。
本來大頭小孩一家的在鎮上的處境就岌岌可危,此時自然是更不用提。
一大波的人圍聚在門前,甚至有熱心的人連幹柴都給搬來了,就差當事人點一把火。
不過鬧歸鬧,氣憤歸氣憤,大夥在大頭小孩的家中搜索了一圈沒能發現什麼線索後,最終這件事也隻能不了了之。
真要是大頭小孩家被一把火燒掉,那事情的影響就會有點誇張了。
總之,過程如何處理不提,這件事在最後的最後算是被壓了下來。
但是事情有再一,就有再二再三。
很快,鎮子上又有小孩相繼失蹤。由於第二家和第三家的失蹤時間間隔不長,基本是第二家丟了後,第三家的也就跟著丟了。
這次算是徹底捅了蜂窩。
人們蜂湧聚集在大頭小孩的家門前,看熱鬧的,事主……都相繼要求給一個說法,否則就是燒燒燒燒燒燒燒。
大頭小孩他爹也是懵了。
第一件事發生的時候,他是相信自己孩子清白的。
可是千夫所指,眾口礫金!
他動搖了。
於是,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麵,他把大頭小孩喊了出來,在陽光下,孱弱的小孩,畏畏縮縮地望著眼前的人群,神情不安而惶恐。
一番質問後,答案不言而喻——什麼都沒問出來。
態度也做足了,該問的也都問了,但是沒問出來,也沒什麼證據可言——這件事,似乎又隻能這樣不了了之。
第一次這樣,第二次還是這樣?
有人不樂意了。
大頭小孩不是經常晚上出沒嗎?那就讓他開負責晚上監視整個鎮子!
雖然不情願,可是大頭小孩他爹知曉他要是敢說半個不字,那麼等候他們父子的,就是門外已經架起的柴堆的烈烈火焰。
就這樣,大頭小孩負責起了晚上的巡視。
連著一段時間都沒出事。
可是這份安穩同樣沒有持續太久,鎮上又出事了。不過這次出事的不是別人,而是大頭小孩自己。
大頭小孩失蹤了。
兒子失蹤,當爹的可謂是差點沒急死。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問的人都問了,可就是沒有任何人知曉他去哪兒了。
本來就生活在眾目睽睽的不懷好意下,此時兒子失蹤,大頭小孩他爹懷疑整個鎮上的人。
從那之後,他看誰都覺得像謀害他兒子的人。
再然後……人就瘋了。
人已經瘋了,再加上大頭小孩已經死掉了,加上後來也找到了大頭小孩的屍首——還是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拋屍,故而這件事也就沒什麼人再提起。
眾人的目標,都放在了尋找那兩個疑是人販子的家夥身上。
可惜的是,這些年來,鎮上的人跑關係,托人打探,都是沒能找到那兩人的下落。
直到我和上官艾兒的出現,大頭小孩連同童棺再現隻鎮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基本我都是知道的,徐正一也就沒繼續給我講述。但是在我被他藥翻帶走後的這段時間裏,鎮上又發生了一些事情。
關於大頭小孩被血肉飼養的傳聞,在鎮上一直有著。
不過一個瘋子,一個已經死掉的小孩,又很久沒出來作亂搗蛋的小鬼,明顯沒什麼威懾力。
沒危險,眾人自然是不甚在意。
但是當大頭小孩再度出現的時候,有心人也就留意上了大頭小孩他爹。明麵上不說,但暗下的猜測已經蔚然成風。
終於,在一個黑漆漆的夜間,一夥人衝進了大頭小孩他爹的房子,發現了秘密。
在家中,的確供著一副童棺,童棺前是一尊三角香爐。
香爐上還燃著三根粗大的香。
香爐的邊上,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青銅小盅,盅內放著一杯清水,水裏麵飄著絲絲血跡。分明就是血祭。
邪惡的妖術,邪惡的人!
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燒死!
憤怒的人們掀翻了童棺,踢到了香爐,把銅盅內的血水拋灑在了地上,把大頭小孩他爹捆綁起來拽到了外麵。
第二天,鎮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集聚起來,表示這件事要嚴懲。
“現在你懂了吧?這件事到了現在,就必須需要一個宣泄點,來宣泄人們這些年積壓下來的怨恨和恐懼,否則——”徐正一的聲音壓低了許多,“就會有大災難降臨……”
大災難……我有些無力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