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內,鴉雀無聲。
甚至靜的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清晰可聞。
穆業和宋法醫都是目光盯著那個地方,兩人眸子一瞬不瞬。
我覺得這氣氛太過於沉悶,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剛到嘴邊,又被彌漫在解剖室內的那股子死寂的氛圍壓了回去——這個時間,這個氛圍,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就在我們三人沉寂的時候,解剖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張海浪的聲音傳了進來。
“宋法醫,宋法醫,在嗎?上——”說話的時候,張海浪已經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他擠進來,看到我們幾個都在默默地盯著那間被黑布遮蓋起來的隔斷間後,居然也是把說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怔怔地和我們一起看那黑色的布匹。
沉寂中的時間,總是顯得極其煎熬。
我覺得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當我偷偷的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張海浪進來才不過三分鍾。
大概是我的舉動讓本來就困惑的張海浪更加滿頭霧水。於是,他暗自朝我靠了兩步,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胡先生,你們在看什麼呢?”
“看……”話出口,我突然發現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麼。
看那個隔斷間?看隔斷間裏的東西?隔斷間被黑布遮蓋著呢!看那塊黑布?一塊很尋常的略微厚重點的黑布,有什麼可看的。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宋法醫開口說道,“張隊,遇害者的屍體被人挪動過了。”
“什麼?”張海浪的聲音瞬間飆成男高音,“誰動的?告訴我,我這就找他算帳去!”
宋法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我淩晨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回家小睡了會,過來就發現那些死者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什麼?死者的屍體不見了?”張海浪的聲音更大了幾分,“這可是警局!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局子裏偷……”
話說一半的時候,張海浪突然瞄了我和穆業一眼,不吭聲了。
“張隊在懷疑我?”穆業慢慢的扭過頭來,麵無表情地問道。
張海浪連忙搖了搖頭,“穆先生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突然想到,既然死者有可能是屬於離奇死亡,那就算是凶手裏警局盜走屍體,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說著,張海浪的目光變的極其誠懇,“胡先生,穆先生,你們二位可一定要幫我們早點抓到凶手啊……”
穆業伸手指了指被黑布遮蓋起來的隔斷間,“張隊,你過去看看。”
“看什麼?”後來的張海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穆業麵無表情地說道。
張海浪狐疑地看了眼穆業,又轉頭看向宋法醫的時候,宋法醫也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先過去看看。
這兩個家夥,自己不過去,反倒是把張海浪坑過去了。
我心中暗自感慨著,卻是沒說什麼。畢竟這樣僵下去也不是法子,總的有人去掀開那片遮蓋在隔斷間的黑布。
在我們三人關切的目光中,張海浪一步一步的朝著隔斷間走去。
走到途中的時候,他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當他回頭看時候,能看到的隻有宋法醫和穆業兩人鼓勵的目光。
前進的路上有些猶豫,但走到黑布前,張海浪卻是沒多少猶豫,直接掀起了黑布。
下一刻,他就哇地一聲捂住嘴,匆忙朝著洗手台奔去。
數分鍾後,原本放在隔斷間中的四具屍體,哦,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甚至連屍塊都談不上,隻能說是四個‘肉球’!被小心翼翼地抬放在了解剖台上。
進來幫忙的幾個職員,都是麵色煞白,一搭完手,宋法醫表示他們可以離開後,就紛紛卡著自己的脖子,匆忙離開。
生怕再多呆一刻,就會直接吐出來。
張海浪已經嘔吐了一圈回來,麵色蒼白,眼角蘊淚,顯然是被之前驚嚇的不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海浪別過眼睛,讓自己盡量不看被放置在解剖台上的那四個嚴重影響食欲的‘肉球’,低聲問道。
穆業攤了下手,表示自己不明白。
宋法醫則是有些麵色難看地盯著那四個已經被弄成‘肉球’的屍體,寒聲說道,“不管這是人為的還是什麼原因,這都是嚴重阻礙辦案進程!張隊你一定要查清楚。”
張海浪嘴巴翕動了下,沒再說話。
整個過程中,從張海浪掀開遮蓋在隔斷間的黑布的那一刹,我整個人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