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一個人在一個人心中的地位和身份,可以通過稱呼來體現。
比如,我說到蘇魘的時候,有時候是說蘇魘,有時候是說蘇老板,但是從來沒說過蘇先生。比如熊強,他提到蘇魘的時候,一般就是姓蘇的;而麵前這位朱姐,在手機裏存的電話的備注則是蘇先生。
態度之分,一目了然。
朱姐先是瞥了我一眼,而後扒拉了下自己的頭發,又清了清嗓子,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蘇,蘇先生……”朱姐說話的時候,都帶著些許結巴。
“你知道我是誰?”蘇魘低沉的聲音傳來,“很好,那我們就不必要兜圈子了。錢,你來我這裏拿,人,放了。”
“是,是,是……”朱姐連連點頭說道。
不等她再說什麼,那邊電話已經掛掉。
“人放了吧,沒啥事了。”朱姐歎了口氣,身上那股子囂張氣焰悉數散盡。
周圍幾人則是麵麵相覷。
他們中有些人甚至都沒轉過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站起來,低聲問道。
朱姐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一出局子的門,她就臉上的肥肉抽動了下,低頭對我說道,“胡,胡先生,對,對,對,對不起,實在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沒有,一點麻煩都沒。”我隨意地回答道。
之前被這個女人當著麵噴煙,我雖然現在依舊有些怒意,但是卻也並不算強烈。
但是我知道,這種事情,向來是可大可小。
此時,借了蘇魘的勢,這個女人在我麵前已經是唯唯諾諾,根本不敢造次。
“你看,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朱姐偷偷地瞄了我一眼,小聲說道,“大小姐今天就會回來,老爺子那邊也還等著我回去複話呢……”
“你家老爺子是誰?”我皺眉問道。
終歸來這邊的時日尚短,縣城裏我知道的勢力除了城南的蘇魘,城北的熊強外,其餘的一概不知。
此時冒出來個頗為有些勢力的‘老爺子’,倒是讓我很感興趣。
尤其是這人不把熊強放在眼裏,卻對蘇魘頗為忌憚。
我猜測,很有可能那位‘老爺子’同樣是陰陽玄學圈子的人。
“是……”朱姐遮遮掩掩地,似乎有些不大想說。
“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雪白的銀發,滿麵紅光,除了蕭乾還能有誰。
“老爺子——”看到蕭乾出現,朱姐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膝蓋一軟,居然是要當街下跪。
“行了,行了,別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了。”蕭乾不耐地揮了揮手,“我還有事和胡先生相商,你自行先回去。”
朱姐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的神情。
不過,她終究沒幹忤逆蕭乾的意思,徐徐後退出數步後,才轉身離開。
這份禮節,隻有在那種禦下極度威嚴的人身邊才能看到,而且是要雙方的身份懸殊……蕭乾在那朱姐身上,居然積威如斯。
等到朱姐的身影消失不見,蕭乾才皺眉看向我,“胡老弟,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問道。
“你為何會和老夫的家侍走在一起?”蕭乾眉頭皺的鐵緊,“你不會是對老夫的孫女動了念想吧?”
“……”我無語地看著蕭乾。
現在的老人,思想都這麼奔放?
等到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清楚後,蕭乾才恍然道,“原來那條狗已經死了。難怪老夫昨日裏還有些好奇,為何那狗夜裏居然沒叫喚。”
“……”我再度無語。
“無妨,區區一條狗而已,死了就死了。”蕭乾大度地揮了揮手,“你和少主人有交情,這件事就此作罷吧。”
“可是——”我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是什麼?”蕭乾問道。
“可是,這件事,蘇老板已經知曉了。”我沉吟了下,還是決定引蛇出洞。
果然,蕭乾眉毛微微一跳,“蘇老板?那個蘇老板?”
“城南的蘇老板,就是常年和光頭強打擂台的那位蘇老板。”我一麵說著,一麵偷偷地觀察著蕭乾的麵部表情。
蕭乾先是愣了下,旋即愕然道,“你說的是蘇魘?這件事怎麼會傳到他那邊?”
我這才將後麵發生的事情,悉數告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蕭乾滿臉怒意,“區區一條狗,自己看不住還把責任推諉在他人身上!待老夫回去收拾她!”
說著,蕭乾居然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想喊,話到了嘴邊,最後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