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為人,除了和其他動物一樣擁有血肉之軀外,最能自己見證存在於世的東西,大概也就是記憶了。
有人說記憶是彌足珍貴的,也有的人覺的記憶一文不值。
但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記憶如同大街上的白菜似得被人翻來覆去挑三揀四。我也不喜歡,而且很討厭。
隻是在許多時候,討厭是最無力的情緒,也是最無效的抗爭。
如果說,這兩人隻是翻閱我的記憶的話,我無能為力,也無可奈何。因為彼此間存在的差距,是雲泥之別。
可惜,她們並不甘心於僅僅是翻閱我的記憶。
而且還要以我的身軀為戰場來爭鋒抗衡。
完完全全是當我不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麵前的妮子,也不再理會那盤亙在我腦海中來曆不明的那張冰川水晶屍的玉麵。
“守心凝神……”我心底默默念叨著。
經由之前的兩次溝通連接,我對進入那處未知的神秘空間已然是輕車熟徑。
下一刻,我就置身在無邊的幽寂黑暗中。
不分上下左右東西南北,也不見天光。但是這次進來後,我能更加明顯地感受到,在這方空間的未知深處,縷縷蓬勃的火意正在緩緩醞釀成長。
“諸位,我又回來了。”我深吸了口氣,喊道。
對於那隱匿在暗處的驕陽,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似乎我們是兩位一體,又似乎它們擁有獨立的意識。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一股股欣喜的波動傳來。
是它們對我的到來表現出的熱情和愉悅。
沒有人告訴過我,就連它們也是沒告訴我,但是其實……這並不難猜測,純陽之體之所以為純陽之體,恐怕和這處莫名空間中的驕陽密切相關。
忽然我感到一陣內疚。
純陽之體之所以是純陽之體,純陽之體能醞釀出純陽之火,和這處空間的驕陽是密不可分的。當他們麵臨危機的時候,我體內的純陽之火就會衰減消退,甚至讓我頻臨垂死邊緣。而當他們枯寂磐涅時,我也會跟一起獲取新生。
榮辱與共,生死同命。
它們的存在,可以追溯到我生命的伊始。但是我對他們的關注卻是在我垂死掙紮之際才不得不正視。
“謝謝。”由衷地,我對著四周彎腰鞠躬,說道,“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也謝謝你們的默默支持。”
仿佛是響應我的話語,原本昏暗的空間,忽而出現了一道流火。
隻有一道流火,但是這道流火卻比我上次來看到的壯大了不少。
那道流火剛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就知曉了它的來意。
因為這道流火中,帶著寂寂死意,帶著種窮途末路的悲壯。它的出現,完全是為了我的現狀。
靈犀一點心相通,莫過於此。
我的來意它們早已知曉,它們的做法,我隻能默默接受。
的確,我來這裏,就是想借助它們的力量驅除冰川水晶屍和妮子。或許這股力量遠遠不如冰川水晶屍和妮子那個級數,但這是在我的體內,這是純陽之火。
要說斬敵那是純粹扯淡,但驚嚇兩人卻是可以做到的。
而我要做的,也就是驚嚇兩人一番,讓她們不敢繼續在我體內肆意妄為。
“大恩不言謝,以後我會來經常看你們的。”我說道。
周圍傳來意識的波動,大概就是“快去吧,快去吧,正事要緊,隻要你有心就好……”
見狀,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手一揮,帶著那道流火轉身離開。
當我意識再度回歸身體時,我才發現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許多——妮子握著我的一隻手,道道炙熱的火意沿著我的血脈骨骼狂湧傳遞,早已把我那條手臂上的衣服悉數灼燒成灰,甚至連帶著半邊身子都是冒著騰騰熱氣;冰川水晶屍則是以我的頭顱作為根據地,肆意的寒意不動如山,我的眉毛、頭發上,遍布密集細微的冰屑。
妮子敢挑釁冰川水晶屍,自然是有著叫陣的底氣。
雙方此時的局麵,一如我之前的猜測那般,短時間內是不會爭出勝負手的。
“你們鬧夠了沒?”我低聲喝道。
不出我所料,妮子撇了撇嘴,說道,“人家一定會贏的!”
冰川水晶屍則是咯咯嬌笑,“輸人不輸陣啊,就這隻是我的一道投影,你說讓我不鬧我就不鬧,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麵子?”
“給臉不要臉。”我冷聲說道。
不等兩人再說話,我就催動那道隨我一起離開莫名空間的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