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誠然,正麵交鋒的話,袈裟佛和幽冥二老至少可以五五開,甚至是六四開、七三開。但這個前提是正麵交鋒……此時此刻的狀況是袈裟佛一直保持著進攻的姿態,而幽冥二老卻是連影子都沒顯現出來。
這是幽冥二老的功法的性質決定的事情。
劉大公子曾和幽冥二老交過手,而且更是對幽冥二老所修煉的功法知根曉底,說出的話自然是令我深信不疑。
當日提及這兩人的時候,劉大公子就說,這兩人的修煉的功法最大的特征就是善於移形換位,並且通過各種真假莫辨的幻象來迷惑人的感知,從而令人甄別不出他們的位置所在。
雙方交手,一方隱匿不見,一方自然是想要尋找。
對手越是心急,就越是中了幽冥二老的下懷。一方在不斷地嚐試著進攻,一方麵卻是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之下,幽冥二老自然是占據了天然的優勢。
而對付這兩人,法子一是直接八風不動穩坐釣魚台,任由他風急浪高,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獵物不張弦。而另外一種法子,就是直接破掉幽冥二老所依仗的隱匿身形的幻象。
“大師,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我大聲喊道。
那邊一直氣定神閑的袈裟佛,目光驟然轉向我這邊。
與此同時,他那個飛輪般在空中亂轉的袈裟也飛向了我,如同一柄勢不可擋的電鋸,直麵而來。
什麼鬼?
我瞬間就懵逼了。
迎麵飛來的袈裟越來越大,甚至我已經感覺到了它旋轉時帶來的風聲,也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在逼近。
驀然,我意識到我真的太魯莽了。
幽冥二老上不得台麵,那是在劉大公子眼中的事情。劉大公子是何許人也?百年前已然是號稱陰陽玄學圈子第一人,而那個時候的幽冥二老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輩。時隔百年之久,就算是劉大公子親臨也未必見的能如當日般秒殺兩人如虐菜。
話再說回來,袈裟佛和幽冥二老起了衝突,我想要幫助袈裟佛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和笑笑和尚有淵源,而笑笑和尚和我、和洪雲的關係都是很不錯——僅此而已。
單憑別人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我就貿貿然地衝了出來,真合適?
再說了,我知曉了袈裟佛和笑笑和尚之間頗有淵源,但袈裟佛認識我是誰麼?
換作是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自己大敵當前的時候,恐怕都不會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一句話,就輕信對方。
袈裟佛對我的攻擊,是理所當然的。
而這攻擊,又是我躲避不開的。
飛速旋轉的袈裟,帶著呼嘯聲,而我看到旋轉的袈裟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更是明白了為什麼這玩意會被稱作袈裟伏魔。
因為那旋轉的袈裟中,看上去是坐著個笑容可掬的佛像。
那佛像笑容滿麵,金光閃閃,我隻是看了一眼就想到不少自己生平做過的齟齬事情,而這些事情都是不受我自己掌控地浮現在腦海中,令我心生懊惱悔恨的感覺,仿佛當初自己真的不該這樣去做,要是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洗心革麵改過自新……
說來也怪,我一麵腦海中動著亂七八糟的那些洗心革麵的念頭,一麵卻是又在尋根找據一本正經地分析著這個所謂的袈裟伏魔的其奧妙所在。
奇異的兩種念頭在腦海中相互衝突,甚至都壓製了袈裟飛臨身前帶起的死亡氣息的恐懼。
“原來所謂的袈裟伏魔的精髓在這張袈裟上。”我心中想到。
好在,袈裟佛應該並沒有要直接下殺手的念頭,隻是在試探性地攻擊——所以當見我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動了的時候,袈裟佛的那飛輪似的袈裟居然是在我麵前一個急停,而後倒轉飛回了他身邊。
袈裟佛單手放在胸前,點頭對我微微頷首示意。
“檀越法駕於此,小僧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袈裟佛說道。
我愣了下,連忙說道,“大師言重了,大師言重了。”
一麵回應著袈裟佛,我一麵心中暗自嘀咕,看袈裟佛的表情,似乎之前並沒有意識到我一直在邊上。
如此說來的話,估計幽冥二老也是同樣不知曉。
“禿瓢,難怪你有恃無恐,原來還約了幫手啊。”陰惻惻的語調響起,正是冥老的聲音,“想要用你自己的卑微態度來承托你的這個幫手的高大偉岸麼?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啊——”
“幽老,我們都說他太年輕了,你還和他講什麼道理。”冥老尖銳刺耳的聲音回蕩在夜幕下,難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