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流(上)(1 / 3)

諾大的校園靜寂無聲,仿佛大地都已經入睡,學院古老塔樓上一窗的燈光,仿佛守夜人一般為這黑夜撐起一片光亮。

楚絕塵平躺在臥榻上,雙眼望向窗外的天空,在他的床頭櫃上,是劉遁加熱過的米粥,此刻麵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澱粉結膜。

就在剛才,劉遁加熱完飯菜回來就看到楚絕塵這個一百二十度角仰望星空的狀態,在他剛想問清楚情況的時候,柯利弗拉住了他的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並且喊了句我們去圖書館了,便拉著劉遁出去了,而這期間楚絕塵沒有任何回應,直到房門關上,房間再一次變得安靜。

在楚絕塵腦海裏不斷著閃回著那些殘忍的畫麵,耳邊回響起當時的聲音。

“你這個畜牲我要殺了你!!!”

“………”

“啊!我饒不了你!啊!不要啊!!!”

“………”

“求…求你,饒…繞了我吧,求求你了!”

“………”

“嗬……”

丹尼斯從叫罵變為了求饒,再到隻剩下微弱的吐氣聲,他的手也落在了地上,眼神逐漸渙散失焦,百分之兩百的神經元同步率,將本來就能致死的疼痛放大了兩倍。僅僅是幾下鑿擊就讓丹尼斯氣息奄奄,但即使如此,楚絕塵卻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看著眼前在上演的一切,楚絕塵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個隻有他一個人的電影院裏看著一場隻播放給他一個人的3d電影,電影的內容血腥殘暴到了極致,但卻又如此的真實,他想停下,可是卻不知道如何停止,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這裏隻是個旁觀者而已,他並沒有掌握著這場電影的暫停鍵,他隻能被迫地繼續看下去。

血腥的一幕幕在眼前上演著,而在擂台下的眾人已經被場上突變的局勢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隻見楚絕塵,哦不,應該說是魔鬼,他此刻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仿佛不將眼前的人吞噬殆盡就永不滿足一般。

他先是剖開了丹尼斯的肚子,將他的血肉和腸子不斷地塞進嘴中咀嚼,那個時候丹尼斯還有呼喊,而當將他的胸膛破開的時候,他隻剩下了微弱的呼吸。

在台下數十人的目光下,他毫不留情地一手戳進了他的心髒位置,然後拉出了一個粘連著各種筋脈和血肉的肉球,在那看戲的楚絕塵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他呐喊著不要這麼做,快停下,可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那個褐紅色的心髒不斷向自己的臉上靠近,他能看到自己已經張開了嘴,想要大快朵頤這份美味。

而就在他聲嘶力竭地喊出“不!”的時候,眼前的心髒突然變成了灰白的數據泡沫從他的嘴邊溜走,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他就像個孩子使勁想抓住從自己手中溜走的美味,然而卻隻是徒勞,當他低頭再去看丹尼斯躺在地上的身體的時候,一樣的事情發生了,他連忙衝過去想一把抓住,不讓他溜走,可是他依舊失敗了。

電影院中的楚絕塵鬆了口氣,他知道比賽結束了,勝利方毋庸置疑是他,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疲憊感襲上心頭,在迷糊中聽到“嗷吼!”一聲巨吼。

所有人看著台上的那個怪物仰天長嘯,在如野獸般嘶啞的怒吼聲中他的身軀慢慢化為了數據泡沫,在擂台的上方的屏幕上跳出了楚絕塵的圖像,並在下麵閃著紅色大寫的winner字樣。

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楚絕塵就記不太清了,他隻記得迷迷糊糊間看到門被打開了,幾個聖潔的天使飛了進來將他的那如泥沼的地獄中拉了出來,柯利弗說,當救護人員打開他的著裝室的時候,被裏麵的景象嚇傻了,按照他的話說:就像是西遊記裏的盤絲洞一樣。他閉著眼睛靜跪在著裝室裏,整個人的身體被手臂和頭背部的著裝吊著才不至於躺到地上去,而他的全身都被不明來曆的如蛛絲般灰白色細線淹沒,細線黏連著楚絕塵的身體和整個著裝室的牆壁上。

而從當時的錄像來看場麵可以說極度混亂,救人的拉人的都擠在周圍,還有人嚷嚷著消滅異端,那個時候根本沒人去關心誰勝誰負。不過奇怪的是播放的錄像上並沒有對他們艙內的特寫,看上去像是有人有刻意地刪除痕跡,不過他從錄像上看到了當時被救出來的丹尼斯的慘狀,全身抽搐著眼睛翻白口吐白沫看上去損傷的非常嚴重。

而當他細問起丹尼斯的情況的時候,柯利弗並沒有說太多,隻說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還在監護室觀察,不過他從柯離弗的表情上多少能看出來一點端倪。

看著夜空發著呆的楚絕塵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手抹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坐在床沿上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起身出門而去.........

隻留下一地的月光,靜靜等待。

月夜下的另一個房間中正坐著三個人,一個穿著歐洲宮廷式的紫色睡衣,還帶著睡帽,睡眼朦朧,一看就是在睡夢中被人叫起來的樣子,而另一個人,則是一副冷漠刻板的表情,坐姿如一名軍人般筆直堅挺。

這兩人楚絕塵都不陌生,一個是自己的指導員佛洛依德教授,而另一個則是武術指導阿奇爾·伯特教練。

而在他們的對麵則坐著一位具有濃厚英倫風格的老帥哥,銀白色的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臉上的胡子被打理的一絲不苟,歲月好像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痕跡,除了有一點老花眼。

此刻他正隨意地翻看著一份報告,而坐在他對麵的佛洛依德教授和伯特教練雖然各自神態各有不同,但在他的麵前他們都緘默無聲,因為坐在他們麵前的正是這所學院的校長——伯納德·考伯特,而在他手裏拿著的正是關於三天前發生的學生決鬥中所發生的突發事件的報告。

“說說吧,先生們,除了報告上這些用來敷衍董事會的陳詞濫調之外,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細節。”校長將報告合上,然後隨手丟在了桌上。

“當時在走廊裏有一個人,我沒看到他的長相.....”阿奇爾伯特那張臉仿佛千年寒冰般,即使麵對的是自己的校長他也依舊是不苟言笑。

考伯特校長點了點頭,對於這位武術教練的實力他再清楚不過,整個學院能在純粹的戰鬥技術上打贏他的不出一個手掌這還隻是謙虛的說法,真的要真槍實幹的話,可能連他這個校長都不一定能贏過他。不僅如此他在對敵人的手段上向來是雷厲風行的,在確定對方是敵人的情況下,麵對他基本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要麼敵死要麼我亡。

而他說這個人能在自己手上逃走,並且連長相都看不到,那這個神秘人的實力可見一斑。

“不過我在與那人搏鬥中得到了對方的血液樣本,經過與學校的血液庫中的所有人員的dna分析比對,我們確認了那個人的身份。”

“哦?”校長接過了阿奇爾遞來的資料,對於能從自己第一猛將的手底下逃脫的家夥,他對他非常地感興趣。

“布洛克·朗姆洛,前聖堂武士成員。”他介紹到一半頓了頓:“現已叛變。”

“嗯,這人我有印象,好像是他的總體評估已經達到了升入黑暗聖堂的資格,但他卻拒絕了。”

“是的,我們在調查此人的過程中發現,他借著外派到學院產業的機會,公器私用,積攢了一筆不菲的家底,而且還暗通聯盟,將我們的情報都出賣給了他們,結果我們的小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對方偷襲,不僅任務失敗,還因此死傷慘重。”

“沒想到這家夥膽子倒還不小,居然還敢潛回來搞破壞,難道他不怕我們的審判者嗎?”

“事實上我並沒有派出我們的審判者。”

“嗯?”考伯特校長看向自己的這位得力手下,他知道他的性格,對於背叛了學院和騎士道信仰的人,在他的眼中與敵人無異,他是絕不會因為心軟放過對方的,所以他非常好奇他這麼做的原因。

“校長,再過幾個月就是學生們的‘騎士試煉’了,今年有幾個不錯的小家夥。”

他沒有說太多,但校長已經了然於胸。這個家夥不愧是被學生們私底下稱作閻王的男人。這樣的損招都想得出,將一個能夠進入黑暗聖堂級別的叛騎給學生當磨刀石。

“你這個想法如果說給校董會的那幫老家夥聽,他們一定會覺得你瘋了。”

從一開始看到他的眼神,他就明白了眼前男人心中早已有決意,對於這個男人,考伯特校長是非常放心的,既然他說了那他應該確實有信心麵對會發生的所有結果。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阿奇爾也不再多言,恢複了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