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著那和尚已沒了蹤影,牛代棠方反應過來,這次護鏢失敗了。
這是近十年來,飛鶴鏢局——尤其是他牛代棠親自帶隊第一次失鏢!
此刻他被點了**道無法動彈,他也不想動彈,隻覺一股巨大的苦澀之意充滿心間,使他根本就無法去想別的。
未有傷損的楊成忠和柳正明兩人一個過來給牛代棠推血過宮,解除被封的**道,另一個去給受傷的吳超喂下傷藥,助其療傷。待牛代棠**道解開後,葉律為走過來問道:“牛總鏢頭,現在該當如何?”
牛代棠不發一語,先去查看了一下吳超的傷勢,又確認了陳宜先確實已死後,更覺悲苦難言,道:“先回於家集吧。”
馬被劫寶的和尚騎走一匹,現下還有五匹,正好吳超受傷甚重,無法自乘,收拾好地上的那些贗品珠寶後,柳正明便和吳超共騎一馬,在後扶其而坐。另把陳宜先的屍身在一匹馬上放好,楊成忠騎馬牽之,和牛代棠、葉律為各騎一匹,一路無言回到了於家集。
楊成忠去買了棺木回來,灑上石灰,將陳宜先的屍身殮好;柳正明則去請大夫為吳超治傷。牛代棠在於家集來回打聽,期望能得到有關劫寶那和尚的訊息,一直忙到天黑,卻是一無所獲。
晚上在客房內聚齊後,牛代棠讓楊成忠帶受傷的吳超和陳宜先的屍身陪葉律為先回揚州,他和柳正明留下繼續在此打探。楊成忠等都無異議。葉律為又寫了一封信,在此尋人托其送至蘭州,說明寶物被劫,無法按時送達之事,做完這一切後,眾人皆早早休息去了。
到第二日早上分別之際,牛代棠對葉律為道:“請葉總管轉造告尊上葉夫人,牛某遲上數日再回揚州,屆時飛鶴鏢局一定會就此事給尊府一個交代的。”
葉律為點頭道:“牛總鏢頭多費心。”和楊成忠攜同受傷的吳超、死去的陳宜先按原路返去。
然後牛代棠便和柳正明二人又接著打聽有關那名劫寶的和尚的消息。附近並無很大的幫會,牛柳二人隻是拜訪了幾名在這一帶比較有名望的武林中人。既花銀子又費周折地奔波數日,雖未查出任何線索,但被拜訪過的人倒都極爽快,答應幫忙調查,問了牛代棠下榻之處,說一有消息就會讓人前去通知。牛代棠眼見在此耽擱已有近十日,怕鏢局因此番失鏢而出現大的紕漏,便讓柳正明留下再等半個月,若無消息就直接回揚州,他則先行上路回去。在路上又順便拜會了幾名在江湖中小有名氣之輩,請之幫助查探一下。
這一日又來到了洛陽,牛代棠到飯店用膳。因這幾日拜訪他人所購禮物均不輕,他身上所帶盤纏已花去大半,此刻離揚州尚遠,一路上還多有用錢之處,牛代棠便簡單要了點東西吃了起來。
正吃間,忽見門外進來兩名中年人。一人穿白衣,手拿一把折扇,一副秀才模樣。另一人身材粗大,腰間掛了一柄單刀。兩人入門在牛代棠對麵一丈遠處的一張空桌上坐下,點了酒菜吃喝之際不停地在閑聊著。
牛代棠看得出這兩人都是練家子,不由自主便注意聽起他們的談話來。
那兩人先是隨便說了一番。牛代棠也未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禁微感失望。而後白衣秀士喝了一口酒,話鋒忽地一轉,說到了另一件事上。
隻聽他道:“前兩日冉老爺子召開‘洛陽群英會’,司空大哥一定也參加了。”
帶刀之人麵有得色,笑道:“蒙冉老爺子抬愛,有做哥哥的一席位。”
白衣秀士道:“原本冉老爺子也向小弟發了帖子的,但隻因這幾日小弟有事不在家中,昨日才剛剛歸來,因而錯過了這場與眾家英雄相聚的機會。”口中說得雖輕巧,但滿心的惋惜和遺憾卻盡在言表上顯露了出來。
洛陽自古便是大城,多有朝代在此建都,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許多世居於此的人皆在江湖中大有名氣。剛剛白衣秀士和帶刀之人所提到的“冉老爺子”,牛代棠猜測便是河南武林無人不知的“洛水不沉船”冉錦魁。這冉錦魁老爺子成名已有四十餘載,為人豪爽,極重義氣,一旦朋友有事相求必會慷慨無私地相助,秦晉豫三省的武林豪傑皆以交到冉錦魁做友為榮。冉錦魁人氣之旺冠蓋洛河流域,因此得了綽號叫做“洛水不沉船”。想到此處牛代棠心中情不自禁一動,尋思這冉老爺子交遊既然如此之廣,倘若請他幫忙調查七巧蓮花燈被劫一案,能將寶物找回的把握豈非大了許多?
主意打定,牛代棠端起酒杯便來到了白衣秀士二人的桌前,抱拳道:“兩位兄台,打擾了。”
那兩人都站了起來,一邊打量著牛代棠一邊還禮,白衣秀士道:“哪裏。卻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牛代棠道:“在下姓牛,乃揚州飛鶴鏢局鏢頭。”
白衣秀士和帶刀之人都是一怔,帶刀之人張口道:“閣下莫非就是前幾日在陝西失鏢的飛鶴鏢局牛代棠總鏢頭麼?”
飛鶴鏢局失鏢一事已發生半月之久,再加上牛代棠多方請人幫忙調查打探,因此在他還未到洛陽之前,消息已先傳了過來。牛代棠未料到風聲傳播如此之快,一愣之後苦笑道:“正是牛某,讓兩位兄台見笑了。”
白衣秀士道:“豈敢?倒是我這位兄長說話不避口忌,應請牛總鏢頭見諒才對。”
牛代棠道:“見諒不敢。不過有些地方想向二位討教一下。”
白衣秀士伸手道:“牛總鏢頭請坐,有話慢講不遲。”
牛代棠在凳上坐下後,白衣秀士讓夥計添了一副碗筷,並都通了姓名。原來白衣秀士姓崔,雙名存克;帶刀之人複姓司空,單名一個華字。
牛代棠道:“雖說萍水相逢,但二位如此相照,今日便由在下做東,崔兄和司空兄一定要多飲幾杯。”
崔存克和司空華連忙推辭,牛代棠卻不管,隻顧點了酒菜上來。崔存克二人見狀,也隻好作罷了。
先對飲了三杯後,牛代棠方道:“剛剛聽崔兄和司空兄提及冉老爺子一人,這冉老爺子可是號稱洛水不沉船的冉錦魁冉老爺子麼?”
司空華笑道:“除了他老人家還會是誰?”
牛代棠“哦”了一聲,道:“卻不知冉老爺子所召開的‘洛陽群英會’又是怎麼一回事?”
崔存克接口道:“這是冉老爺子興致所來而擺的一頓酒宴。前兩日冉老爺子大發名帖,遍邀洛陽有名的武林人士,到他府上把酒歡聚,取其名曰‘洛陽群英會’。”
牛代棠道:“想來那必定熱鬧得很了。”
崔存克一笑,道:“在下本來也得了一份請帖的,遺憾的是那兩日正好在下有事不在家中,因而未能參加。不過司空兄卻是去了的。在下約他來此,便是為了聽那會場情形而來。”
牛代棠向司空華道:“司空兄不妨將那日情形講上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