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代棠回到座位上坐下,道:“除此之外,牛某並無他事,倒是韓少俠欲向葉總管請教幾個問題。”
葉律為又向韓山望去,道:“不知韓少俠想問什麼?”
韓山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在下隻是想問一下,葉夫人送七巧蓮花燈去蘭州這件事,在出鏢前貴府都有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外人也知道這件事?”
葉律為想了想,搖頭道:“這件事家主交代在下辦理時,特意囑咐在下莫要過於聲張,因此律為敢肯定敝府並無他人知道這件事,更莫說外人了。不過在律為回來之後,因葉府曾派人去過飛鶴鏢局詢問情況,所以知道寶物被劫就多了一些。”
“這個無妨。”韓山問道,“當初牛總鏢頭所設的那一移花接木之計葉總管可否稟報給葉夫人了呢?”
葉律為道:“牛總鏢頭在出鏢前一晚對在下說了此事,律為身為下人,不敢不報,在牛總鏢頭走後,便將此事對家主講了一下。”
韓山道:“除了尊主人外,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吧?”
葉律為道:“沒有。”
韓山道:“也就是說,不論是送七巧蓮花燈去蘭州,還是牛總鏢頭所設的那一移花接木之計,在出鏢前,貴府中都是隻有尊主人和葉總管二人知道?”
葉律為點頭道:“正是。”從韓山的話中,他聽出了什麼,又問道:“韓少俠問這些,莫非懷疑那劫鏢的和尚和葉府有什麼牽涉麼?”
“葉總管誤會了。”韓山微笑道,“在下隻是想多了解一些情況而已,決不敢胡亂猜疑什麼。”
葉律為望著韓山淡淡一笑,道:“也許確是在下多慮了。”
韓山道:“恕韓山冒昧再問一事,尊主人為何要將這件葉府傳家之寶送往蘭州呢?”
葉律為遲疑了一下,道:“有關這一點律為並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家主蘭州親戚家中出了變故,來書求寶一用。家主人接到信後,立刻便做出了這一決定。”
韓山道:“尊主人和蘭州那一親戚是什麼關係呢?”
葉律為道:“家主本是金陵人氏,當年經月老牽線和我家老爺結為秦晉之好。家主娘家並無兄弟,隻有一嫡親姐姐,遠嫁至蘭州。”
韓山道:“原來如此。”
葉律為道:“家主小時便父母雙亡,全憑姐姐一力持家撫養長大。並且因為擔心家主生計問題,家主之姐還不顧自己的幸福,拒絕了無數前來提親的媒人,隻待家主定下姻緣並出嫁之後,方草草擇了一個來金陵做生意的的蘭州客商為婿,在成親之後便隨其遠赴蘭州定居去了。家主無親無故,唯有這個姐姐待她恩比天高,她認為是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的。雖兩人俱已出嫁近二十年,兩家相距數千裏遠,每年卻都要互傳音訊,兩報平安。”
牛代棠頷首道:“正該如此。”
葉律為向韓山道:“韓少俠可還有什麼要律為說明麼?”
韓山一笑,道:“在下欲問的都已盡數問過,葉總管也都已詳盡而述,若葉總管能不計在下此番言辭中的唐突和不當之處,韓山便可完全心安了。”
葉律為道:“哪裏。在下也隻是出於配合牛總鏢頭和韓少俠之心,希望二位早日尋這件寶物。”
牛代棠道:“多謝葉總管美言。”說完他望向韓山,道:“若無他事,咱們這就告辭如何?”
韓山道:“打擾葉總管這麼久,在下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葉律為一笑,道:“韓少俠說笑了。”
三人一起站起,牛代棠向葉律為抱拳道:“待葉總管有空時,還請到敝舍一坐,咱們拋開公事,好好聊一聊家常。”
葉律為道:“若他日有暇,律為自當從命。”
從葉府出來後,牛韓二人按原路騎馬向飛鶴鏢局行去。
緩行之間,牛代棠忽向韓山道:“韓少俠可從今天的談話中發現什麼線索麼?”
韓山望著牛代棠一笑,道:“其實在下今日來此並沒有打算得到什麼很有價值的東西,隻是希望了解幾個問題而已。現在可說是一切正如在下所想般,所以雖未發現什麼線索,韓山卻已然十分滿意了。”
牛代棠點了點頭,道:“說實話不是牛某不相信貴兄弟的辦事能力,隻是這件事對牛某的打擊太大了。這其中好像有不少的線索,但牛某卻根本無法清楚地將之整理分類,到致整件事在牛某心中,仍是亂成一團,一想到重新找回寶物,便覺得那實在是太渺茫了。”
韓山微笑道:“牛總鏢頭不必如此,事情隻要出現了,便會有解決的辦法,縱然真的沒有,它也總有過去的一天。我們不要老是想那些使人不開心的事情,想亦無用,而且隻會更煩惱。在現實之中,畢竟還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可以令人感到快樂,若如能為這些事而滿足,那麼對於正處逆境的我們,也許就不致於時時鬱悶不樂了。”
牛代棠歎了一口氣,道:“也許韓少俠身處事外,不能體會牛某的心情。”
“怎麼能說在下身處事外呢?”韓山道,“別忘了敝兄弟受總鏢頭所托來破此劫案,若最後案子破不了,在下兄弟不說身敗名裂,至少臉上沒光是真的。”
正說之間,兩人忽見路邊一間茶館內“嗖”地射出一條人影,迅疾地掠至路間,攔在馬前兩丈遠處,大聲喝道:“站住!”
韓山早見到攔路之人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待和牛代棠勒馬站定後才看清這身著華麗、佩珠帶玉、顯是大家閨秀的少女秀眸如星,膚白勝雪,原來是一個容顏極美的女子。隻見她銀牙緊咬,娥眉微蹙,手中執了一柄三盡多長、劍身微窄的長劍正直直指來。雖臉上帶著一股煞氣,卻仍阻不住其容顏之上那一份難盡描敘的秀美嬌豔之色!
牛代棠和韓山先後下了馬來,牛代棠走上一步道:“姑娘是指在下麼?”
那少女咬著牙道:“你可是姓牛?”
牛代棠道:“不錯。”
那少女又道:“是那飛鶴鏢局的總鏢頭?”
牛代棠道:“正是牛某。”
“這就對了。”那少女怒氣更勝,道,“我找的就是牛代棠!”
牛代棠聽那少女直呼己名,其狀十分無理,不由也怒氣暗生,道:“牛某和姑娘素昧平生,姑娘找在下又有何幹?”
那少女哼了一聲,道:“少給本小姐裝蒜,你丟了我家的的傳家之寶,我不找你找誰?”
“傳家之寶?”牛代棠道,“姑娘你……”說到這裏忽然明白過來,這才知這美麗少女原來是人稱劍中一秀、又稱為小羅煞的葉府二小姐葉如詩。
葉府乃揚州數一數二之大戶人家,大多揚州之人都要聽說過一些有關葉府的情況。葉家兩女雖是一胎而生的姐妹,性格卻迥然不同。姐姐葉若畫溫雅文靜,平日足出不戶,因此知者甚少,而這二小姐葉如詩仗著一身武藝經常闖事撞禍,在揚州卻是大大有名,對此牛代棠也有耳聞。葉如詩從小拜揚州城東南不遠的蒲雲庵浣心師太為師,經其調教至今已是鋒芒初露,顯示出非凡的天賦。徒弟已然如此,師父自更不待言。浣心師太幾乎從未在人前顯示過武藝,很多人都是從葉如詩身上才知道浣心師太身負絕藝的。
忽見葉如詩一抖長劍,喝道:“姓牛的,你還有何話說?”
牛代棠道:“葉二小姐,你想怎樣?”
葉如詩一瞪眼,道:“你丟了我傳家之寶,還問我想怎樣?實話告訴你,這件七巧蓮花燈仍是我高祖留傳至今,這世上根本不會有第二件東西可以代替!你今天完完整整地把它交給我就罷了,若敢說半個不字,先吃本小姐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