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等便也隨著葉夫人舉起箸來。李樹生似有些急不可耐,當先下手抄了一塊紅燒獅子頭一口便吞了下去。
席間,葉夫人未再提有關昨日韓山等相救葉如詩之事,隻是隨便問了幾個有關浪蕩八帥的家常問題,其中也無甚不便之處,韓山一一照實答了。後來雙方不由便談起浪蕩八帥來揚州破此劫案一事。韓山也知道在這種地方這是一個無法不談的話題。
畢竟牛代棠所丟的是葉府的傳家之寶,言及此事後,葉夫人說話的語氣都明顯有了關切的成份。她望著韓山道:“對於飛鶴鏢局此次失鏢一事,諸位少俠為何不去出事的於家集一帶調查,反而來了揚州呢?難道你們認為要破此案,重點是在揚州城麼?”
韓山不想隱瞞,而且他也敢肯定很多情況葉夫人必已知曉。他迎著葉夫人的目光,稍一停頓道:“從牛總鏢頭所講事情發生的過程中,在下兄弟根據劫寶之人所表現出的一些破綻推斷出,此人事先就知道飛鶴鏢局此次所保的乃是七巧蓮花燈,甚至還了解更多的情況。由於牛總鏢頭又能判定這些不該被劫寶人知道的東西決非是在路上泄露出去的,在下兄弟便猜測那劫寶人在牛總鏢頭離開揚州之前已經知道這些情況了,所以我等便來了揚州。”
葉夫人沉吟道:“劫寶之人對一些情況本就知情?”
韓山見了葉夫人的樣子,心中一動,試探著道:“夫人對引莫非心中有什麼想法嗎?”
葉地從聞言回過神來,淡淡笑道:“愚婦隻是對各位少俠的推測感到一絲好奇,又如何會有什麼想法?”
韓山道:“好奇?”
葉夫人道:“除了飛鶴鏢局所保的乃是七巧蓮花燈外,那劫寶人還知道什麼情況?”
韓山道:“在下兄弟來揚州後正是依此展開調查的。”
葉夫人道:“可查到了什麼嗎?”
韓山自嘲般一笑,道:“本來一些跡象顯示這件事和虎彪勢力有些關係,不過後來卻因別的東西證明在下的推測是錯的。”
“虎彪勢力?”葉夫人似有所悟,道,“你們昨日救了如詩,莫非就是如詩在你們調查虎彪勢力之時闖進虎彪勢力總堂的麼?”
韓山既說出了這一切,自不會再否認這一點,點頭道:“不錯。”
葉夫人想了想,道:“除此之外,你們還查到了別的什麼嗎?”
韓山道:“還查到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不過這些看上去和這樁劫案並無太大關聯。”
葉夫人似在思索般,沉默片刻後輕吐一口氣,道:“總而言之,各位雖是受飛鶴鏢局所托來揚州查此劫案的,卻也可以說是在幫葉府的忙,所以請允許愚婦再敬各位一杯。”
韓山、李樹生、嶽海濤、王煥旺、朱攀登、杜愛國都端起酒,韓山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等隻是在做份內事罷了。夫人請。”
對飲之後,葉夫人起身道:“因愚婦身體不適,無法多陪各位了,請各位少位諒解,愚婦先行告退。”
韓山等一同站起,道:“夫人慢走。”
葉夫人道:“各位請慢用。”帶著那兩名丫環出廳去了。
韓山等還未坐下,葉律為又道:“不打攪諸位用膳,律為出去一下,片刻後即回。”拱了拱手轉身向外走去。
韓山、李樹生等六人對望了一眼,均想不通他們應邀赴宴,宴至中途請客的人突然都走掉隻剩下他們六個做客的人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也好,葉夫人和葉律為一走,他們就真的不用再拘束了。六人一個個索性放開肚皮大吃起來。吃相上雖稍有些粗魯,卻也並無甚大不雅之處。
待他們吃飽喝足後,葉律為仿佛早算好了時間一樣,不遲不早地進了廳來。說了句話,葉律為提議道:“下人在收拾殘局,咱們到那邊再聊一會兒,如何?”
韓山等均無異議,葉律為便又帶他們六人回到了一開始那間廳中。落座之後,又有人奉上茶來。
“請恕律為試問。”葉律為向韓山道,“看韓少俠和我家二小姐昨日的表現,好像並不止隻見過上次你和牛總鏢頭來葉府回去時在路上和她打了一架那一麵那麼簡單,不知律為猜得可準?”
韓山微微一笑,將他和葉如詩在仙人醉南店相遇以及兩人比劍數日的情況向葉律為大致講了一遍。
聽完葉律為不由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昨日律為怎麼也想不通本勢如水火的你們怎會相處如朋友般,還非關係一般的朋友。”
聽到葉律為最後一句,李樹生、嶽海濤、王煥旺、朱攀登、杜愛國一起向韓山望去。韓山一笑,向葉律為道:“在下和二小姐現在確稱得上是朋友,韓山所敬重的也正是和二小姐之間這種朋友的關係,葉總管還是先別誤會為好。”
葉律為對韓山之言未做表態,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來,遞向韓山道:“這是二小姐要人送給韓少俠的。”
韓山看了葉律為一眼,伸手接過紙條,打開後見上麵寫道:“我在怡心園中等你,吃過飯後一個人來。葉如詩。”
葉律為道:“去與不去,悉由韓少俠自作決定。李少俠,嶽少俠,王少俠,朱少俠,杜少俠,”他又向李樹生五人道:“若有興致的話,在下帶你們到葉府中四處走走怎樣,除了怡心園外,葉府另有兩處園子,也還是有數分景色的。”
嶽海濤等都知道葉律為要帶他們離開是何用意,都麵含笑容拽著李樹生隨葉律為一同去了。
韓山一人獨坐了半晌,情不自禁微微一笑,似這時方從葉律為替葉如詩向他傳紙條給他所帶來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般,站起身向外走去。
到廳門口之後,守在廳外的一名丫環忽衽襝一禮道:“公子可是要去怡心園麼?”
韓山道:“是。”
那丫環道:“請隨奴婢來。”沿廊向前走去。
韓山不由暗讚葉律為想事周到,引身跟上那丫環。
沿著長廊繞房過舍,兩人一直前行了一道長長的圍牆之前。下廊後順牆又走十多步遠,牆上出現一個圓形門洞,門洞上麵徹了一麵扇形的牆匾,上麵鐫刻了“怡心園”三字。
那丫環在門洞前停下道:“此間便是了,公子請。”說完又屈膝一禮,順原路去了。
韓山看了門上字片刻,心中忽又浮現起第一次和葉如詩比劍的情形。他輕輕一笑,邁步進了園中。
有一條碎石小徑從門口處向遠方鋪延開去,在那邊幾處山石間消失不見。小徑兩旁或稍顯稀疏,或三五成群地種著一片修竹,挺拔清秀,枝葉似劍。左手邊看上去重重疊疊,延伸不盡;右手邊透過竹群隱約可見那邊有一道坡度極緩的土坡,上麵覆以青草,間或種了數十株粗樹,一座八角亭建在坡頂的幾株樹間。
韓山往前行至那堆山石前,尚小徑走入其中。這些石塊或削瘦嶙峋,或光滑圓溜,或巨大無比,或多塊成堆,連綿擺放如小山般。小徑在這些山石間左繞右旋,還穿過了兩個人工石拱和一條七八步長的小山洞。待走出這片山石後,韓山隻覺眼前豁然開朗,見麵前是一個叢叢片片地布滿了荷葉的水塘,無數荷花開得正濃。一條直接修於水麵上的長廊曲曲折折地沿伸向遠處,盡頭是幾間房屋。那裏已到塘岸之上,那幾間房屋周圍種木布石,布置得極為別致清幽。在長廊中間有三間沒有徹牆,隻有八根粗柱撐頂的四敞廳。這邊塘岸邊處有一條碎石小路,順路走約十餘丈遠又是一間小亭,亭中對塘正一動不動地站了一人。
兩處相距並不太遠,由這邊可以看得出那人正是葉如詩,韓山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