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仿佛一道暗與明的交界線穿黑衣的老人與那些同樣穿著黑衣的人站在樹杈枝葉間斑駁的陰影裏,不見光明,而穿著白衣的老人則身處在光線充足的光明裏,渾身上下都仿佛散發著光明的味道。僅僅一個人,竟仿佛壓的那片陰影不得喘息。
既然已經被看穿了身份,那些原本躲藏在麵具與陰影之下的黑衣人這時候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與白衣老人行禮。
“學生在這裏向院長請安。”
院長?什麼院長?整個大陸能讓這些人在被揭穿身份之後還能恭恭敬敬行禮的院長,恐怕也就隻有天督院裏的那位老先生,老夫子了。
老夫子看著向他行禮的這些年輕人,以院長的輩分,確實稱得上是年輕人,麵無表情,嘴上卻沒閑著:“這就是你打下的算盤?帶著一幫小輩來湊熱鬧?就算我礙於輩分不會跟他們較真,可你真的以為憑他們能把我留下?”
那些人聽到老夫子的話,臉色都有些複雜,卻也不敢反駁什麼。因為事實確實如此,就算是他們這些人全部加在一起,恐怕我不是老夫子的對手。老夫子給他們的陰影實在是太大,縱然現如今他們都已經是世俗之中權力地位的至高點,可在見到這位習慣穿著白色麻衣的老人時,卻仍舊抑製不住內心的惶恐。
能這麼跟他們說話的,整個大陸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他們甚至想不出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麼事情是那位白衣老人做不到的,畢竟那是號稱全能的通才,世界的教科書一般的存在。唯一能跟他抗衡的,恐怕也就隻有身邊的這位黑衣老人了,但這裏的抗衡,也僅僅隻限於某些方麵而已,比如陰謀。
“我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們就能把你怎麼樣,之所以會帶他們來,不過是叫他們表明態度罷了。”黑衣老人默默地看著他們,終於開口了,帶著如同破鑼般的桑心,“我們之間認識了這麼多年,同一個時代的老家夥也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了,可為什麼要在那件事情上爭個你死我活呢?師兄。”
師兄?黑衣老人竟然稱呼天督院院長為師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驟然聽到這個詞彙,那些跟隨黑衣老人而來的黑衣人麵麵相覷,神情也變得異常難看。以他們的城府本不會有這麼失態的表現,但這則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了,神色之間甚至有種恐懼的味道。
老夫子在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神色也有一瞬間的變化,但隨即又恢複常態。他看著黑衣老人,目光悠遠:“師兄這個詞,已經不知道是多久沒有聽到了。既然你還肯稱我一聲師兄,那你當初就該明白我們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光線仿佛隨著老夫子的這句話而變得波動起來,而老夫子身上的那件白色麻布衣服也突然變得雪白以前,似乎有無數星光在彙聚,竟讓人眼眶生疼。
看到他這個樣子,黑衣老人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怪異而嘶啞,像上了鏽的齒輪,愔愔啞啞。他說:“當年你總說我是錯的可你憑什麼!”一股黑色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慢慢滲透出來,明亮的光與幽深的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你憑什麼就認定我的是錯的!又憑什麼認定你是對的!”黑衣老人說話的語氣不高,卻斬釘截鐵,帶著胡迫人的壓力,“你是怕了!”他突然說到,語氣也慢慢變得激動起來,“你在畏懼他!你表麵上裝的正義凜然,其實你是在掩飾你的懦弱!你就是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