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鸚鵡螺號的大副,一位身材矮胖的武士帶著滿船的食鬼獸將黃小龍圍在是中心。幾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但在甲板上,除了他陣陣的狂嘔之外,竟是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這個名叫狂烈的胖武士側著頭看著這個和雖然仍舊站著,但已死去多時的安得斯仍然連在一起的年青人,很是奇怪他是在幹嘛。
但是看了半晌,他發現黃小龍除了嘔吐,就還是嘔吐。而且,剛剛從他身上發出的那種強烈的力量波動已經蕩然無存。狂烈在十八武士中並不算是最出類拔淬的,但他卻曾拜博塔為師,這是其他人從未得到過的殊榮,注定了他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博塔已經是聖階八級,但是因為海盜王的勸說,他已不打算再通過第九級。不但是因為海盜王對天界的不屑,同時也因為他對海盜一族有著強烈而深厚的感情,所以,他都決定要留下來。
狂烈不是博塔真正的傳人,因為他隻受到了博塔的點撥,並沒有得到全部的傳承,但卻是他唯一的弟子。博塔不是不想教他,隻是雖然同為武道,但基礎卻不相同,兩種武技的氣血運行方式很有可能完全相反,狂烈修練了四十多年,身上脈絡早已成型,那是絕對改不得的。但是武道中的決竅卻是殊途同歸,一個有經驗的武者遇到了一個聰明的門人是一件愉快的事。
而且博塔已經不再打算再行提高自己,所以,他對這個半道入門的小胖子有著一種特殊的心靈寄托。狂烈的年紀並不大,隻有五十多歲。雖然這個年齡對於普通人來說已是知天命之年,但是對於修練之人來說,他才隻不過是一個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
他聰明好學,骨格精奇,雖然胖點兒,但絕對是修習武技的好苗子。在短短的十年時間裏,已經由原來的初階五級,一躍而升至高階七級,可以說是三級連跳。這至少在一年都見不到幾個人的風暴洋上,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他靈活敏銳的頭腦,在與海皇部隊的常年戰鬥中,竟也同樣從未敗過。
也正是因為他的頭腦要比安得斯靈活得多,所以才走在了安得斯的後麵。這倒不是說他太過狡猾,而是他太想知道一個具有生命之力的武士倒底會有多麼的厲害,竟連自己的老板都不能收拾得下。這種力量,對於同是武士的他,太具有誘惑力了。生命之力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但他確是不知如何才能修練而來。但是他也曾聽說過一種十分偏門的方法,就是如果吸幹了一個身具生命之力的人的鮮血,生命之力就會被轉嫁給吸血的人。
狂烈太想試試了,他可不像自己的老師那樣如此淡定地對待實力的提升,實際上,他也根本不會知道海盜王對博塔說了什麼,更不知道博塔的打算。所以,他不惜一切辦法,都想要得到這種武士們夢寐以求的保命技能。雖然他也知道這夥人海盜王絕對不可能放過的,但是沒有老板的許可,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動手。
但是現在,情況卻是不同了。這小子竟然無緣無故地殺了安得斯,那麼,自己就有充足的借口和理由把自己的長劍刺進他的身體。
他的劍很特殊,不但長而且寬。劍被他背在背上,頭頂上露出了個整個用黑色海魚皮包製而成的長劍柄,而劍尖卻幾乎拖到了地上。但在靠近護柄處最寬的地方,卻同時才是最薄,而且薄到了可以左右自由擺動的地步。所以他如果直直地刺出或者劈下一劍,對方卻根本無法知道這一劍的直實落點到底是在哪裏。
狂烈對自己的武技很有自信,特別是現在黃小龍明顯已經沒有了生命之力的保護,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都不能一劍殺死他,那幹脆就自己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可是安很斯的屍體仍是很詭異地站在那裏,雪白的長袍上已染透了鮮血,就像是一團燃燒正旺的火焰。隻可惜,這團火焰已經不含有任何的生命意義。
劍,已在狂烈的右手裏,筆直地對著黃小龍。但不知為什麼,他的手心卻全是汗水。
黃小龍喘著粗氣,也在看著狂烈,他的眼神有些狂亂,同時也散發著一股塞意。狂烈突然間想起一個問題,生命之力的光暈如果在不顯示之時,還代不代表這個人此時的血液同樣會有傳說中的功效?如果沒有的話,那麼自己殺了他,會是一種可惜,還是毫無意義?
況且海盜王並沒有下令去擊殺他,那麼自己這樣做的結果,會不會是違背了老板的意圖?狂烈的劍還是那樣平端著,紋絲未動。但是他現在給了自己一個不出手的理由,為什麼會感覺到踏實得多了?
黃小龍強烈的喘息聲停止了,他嘶吼一聲,抬腳蹬在了安得斯的胸口,斷裂的骨頭把他的手也劃出幾道深深的口子。狂烈瞄了砰然倒地的安得斯一眼,心裏突然間猛烈地跳了幾下。但是他也同時覺得,自己的決定還是正確的。或許,如果在老板沒下達最終的命令之前殺了這人,自己的下場也恐怕好不到哪去。所以,他準備收回自己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