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白雪都在打扮。
白雪很討厭打扮,倒是不因為自己喜歡素雅,而是她嫌打扮太麻煩,太礙事。比如化著厚厚的妝,穿著拽地長裙,戴著許多金銀釵飾,然後她又去玩球,出了汗,弄得滿臉妝痕,而跑的時候還會踩住自己的裙子,然後摔上一大跤,滿頭釵飾沉得她跑也跑不動,不牢的還會跑兩步掉一支,豈不麻煩?是以她最討厭的就是打扮。
可是金姨說要賺錢就必須要打扮,所以白雪隻好任由一群小丫頭為自己梳頭化妝穿衣。
待她打扮完已是華燈初上了。
她穿著一身白色繡花的錦衣,漆黑如墨的長發已被細心的丫頭綰起,發髻上斜插著幾支金步搖,走起路來頭上泠泠直響,聽上去煞是如涓涓細流。
白雪看著鏡中珠環翠繞的自己,不禁皺了皺眉頭,但想起自己已答應金姨,就隻好忍著不說,心裏又確實煩躁,不由地對身邊的丫環發起小姐脾氣。
“好了沒有!你要用這些東西壓死我嗎!”
“我不要塗這些東西!”
……
丫環雖然挨了罵,卻滿不在乎地偷笑,仿佛遇見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翠雲樓倒是個還算華麗的地方,白雪拿著一條絲綢做的白色手巾,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這裏掛滿了八角紗宮燈,將這裏照著亮如白晝,雕欄玉砌,紅紗綠幔,將這裏裝飾甚是漂亮。
這本是這裏最富麗的青樓,可白雪自小在宮裏長大,見慣了富貴奢華,對這裏也隻是覺得\"不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歎。
她從鋪著紅毯的樓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來,她走得很慢、很輕,金姨教她這樣走的。樓下很安靜,她原本以為什麼人都沒有,可當她走了下來時,她吃了一驚。
樓下不但有人,而且有很多人。大多數都是衣著華麗,佩戴不凡的男子。每一個人都瞧著她,目光裏帶著驚訝、仰慕、歡喜。白雪也麵帶微笑地瞧著他們,這也是金姨教她的。
她沒有打扮的時候清純可人,而此時已被精心打扮過她,又是另一種美麗,帶著成熟女人的魅力,她的微笑更是豔麗四射,將這裏所有的東西的比了下去。
金姨也在樓下,飛快地看了一眼呆望著白雪的男子,似已笑得合不攏嘴,清了清嗓子,大聲道:“這位便是百合姑娘,大家覺得如何?”
樓下立刻讚歎起來:
“媽的!老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娘們……”
“這百合姑娘可真漂亮,比風小小還漂亮……”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見如此佳人一笑,真是不枉此生……”
金姨笑眯眯地看著樓下的富貴公子哥,忽然大聲道:“不知今晚誰願意來陪我們的百合姑娘,今日我金姨就先說個數,老規矩,一千兩。”
白雪仍然微笑著看著樓下的人,金姨說的她在翠雲樓裏換一下名字,既然她姓\"白\",金姨於是為她取了個名字叫百合。
她的目光掃向樓下每一個男子的臉,見那些男子貪婪地瞧著自己,心裏有種無名的煩惱,雖然不知道金姨要做什麼,可她的卻不由地緊張,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金姨的話音剛落,人群馬上開始響應:“二千兩!”
“三千兩!”
“四千兩!”
……
翠雲樓人聲鼎沸,叫價聲不止,白雪的心揪得緊緊的,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要說是哪裏不對,自己又想不出來。
就在人們叫到\"二萬兩\"的時候,人群也漸漸安靜下來。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一個三十多歲的錦衣男子身上,那錦衣男子正用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看著她,滿眼得意之色。白雪皺著眉,心裏\"突突\"跳個不止。
“十萬兩!”一個響亮的男聲突然響起。
人群馬上又嘈雜起來,金姨已笑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眼睛向那叫\"十萬兩\"的人瞧去。
隻見眾人自動分開一條道,一個穿著深紫色衣裳的男子露了出來,那人大概二十歲上下,劍眉星目,長得倒也英俊,隻是他瞧著白雪時,臉上總帶著一股傻氣。
金姨早已笑著迎了上去,諂媚道:“原來是君少爺,沒想到君少爺會如此捧場,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君少爺沒有理她,隻是愣愣地瞧著白雪,眼裏滿是驚喜與不敢相信。
白雪覺得這君少爺一定是個傻子。
還是那間富麗的女子房間,桌上擺滿了整整一桌的珍饈美味,酒菜的香味已將那淡淡的百合花香掩蓋,渡銀的燭台上燃著三支紅通通的蠟燭,紅色的帳幔低垂,像白雪塗了胭脂的臉。
君少爺一直坐與白雪隔桌相坐,傻頭傻腦地瞧著她。
“喂!你看夠了沒有!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這樣看著我的!”白雪終於忍不住對他怒罵道。雖然金姨再三叮囑她不可得罪客人人。但她一瞧這人的樣子便沒好氣。她對不喜歡的人從來不會客氣。
君少爺嚇了一跳,忙低下頭,歉聲道:“對……不起……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