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舊道上,一輛破舊的馬車正匆匆地行駛。溫柔的夕陽照在趕車的人的冷漠臉上,讓那張原本冷漠的臉上也透出幾分暖意來。雖然已是近日暮,大地上仍殘留著烈日的餘威,讓趕了一天路的人感到十分的悶熱。
汗水從長秋的額頭滾了下來,人與馬都已很累了,他手中的鞭子卻仍在不停地趕著車。
離京城越近,他的心裏就越是焦躁。白雪必須回到京城,可是他知道,主人現在很有可能就在京城。那的確是個既安全又危險的地方。
車輪仍在滾向前,車廂裏的白雪已睡著了好幾次,又醒來了好幾次。就在剛剛,她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這實在是一個單調得枯燥的歸程。讓本就討厭枯燥的她心裏更加的煩悶。
馬車在顛簸著行駛,簾子輕輕地飄動著,蕩動如水波。白雪有些無聊,正想掀起車窗上的簾子瞧一瞧外麵時,馬突然一陣長嘶,車子也在同時突然停了下來,引起一陣巨烈地顛簸,白雪一個不穩,差點撞到車門邊上。
為什麼停得那麼突然?白雪心裏疑惑著,便湊到車門前伸出白玉般的手挑開了簾子,目光透過開著的簾子落在了長秋有些冷硬的背影上。她正想問出了什麼事時,長秋已從放下了手裏趕馬的鞭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目光銳利地向前一掃。
白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她的臉色變了。
在他們的去路前並排站著七個身穿黑色勁衣的人,黑衣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又陰又冷,像剛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死人一樣。他們冷冷地看著白雪與長秋,像是已等了他們很久了。
又是黑衣人。白雪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黑衣人始終不肯放過她,為什麼那些黑衣人怎樣殺都殺不完。
長秋的伸手向車底一探,當他的手再次伸出來時,手裏多了一柄冷森森的長劍。
原來他的劍一直藏在車底。
白雪呆呆地看著黑衣人,甚至在氣憤,為什麼他們像狗一樣,怎樣甩都甩不掉?
長秋的劍回到了手裏,人也就安心多了。能在他劍下活下來的人並不多,能在他拿著劍時取走他性命的人更不多。隻是那邊的白雪,他轉過頭看白雪,冷冷地命令道:“放下簾子,也不準偷看。”
這聲音突然響起,將白雪從沉思裏拉了出來。她的目光落在長秋嚴肅的臉上,想起長秋的話,忙點點頭,然後放下了簾子。
她的心仍在砰砰地跳著,長秋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雖然知道這一點,也知道長秋會保護自己,可是心裏還有不安,既是為自己擔心,也是為外麵的長秋擔心著。
而車外,長秋的劍握在手裏,目光如刀,掃向如樹般一動也不動地攔路人。口中冷冷問道:“你們是來攔路的?”
站在最中間的黑衣人道:“是來殺你的。”
他的聲音平淡而自然,似乎在他眼裏,殺死長秋就像殺死雞一樣容易。
長秋的看著這黑衣人,他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一直從下顎延伸到發鬢,在鮮紅如血的夕陽裏,泛著幽紅而恐怖的光芒。看來這也是一個從殺戮中活到現在的冷酷殺手,長秋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自己豈非也是與他們一樣,在鮮血裏成長,從刀光劍影拚到現在。
長秋又看了看他手裏的劍,劍未出鞘,卻已有種懾人的氣息。長秋隻看了一眼,便淡淡地道:“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那臉上有刀疤的黑衣人並沒有驚訝,而是很平靜地回答道:“我知道。當我看到你的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所有的人加起來也殺不了你。”
長秋道:“那你們還不走?”
刀疤黑衣人道:“不能走,我們還沒有殺你。”
這就是“影”裏的殺手,這也是“影”的可怕之處。長秋也是“影”裏的人,自然明白他們的行為,殺不去殺是一回事,殺不殺得死又是另一回事,“影\"裏的殺手從來不會因為知道自己殺不死那個人而不去殺他。
長秋苦笑,平舉起手中劍,對著七個黑衣人道:“出劍吧。”
“嘩\"地一聲,劍光一閃,七柄劍同時自鞘裏閃出。七個人出劍,卻像是一個人出劍,竟如此地一致,顯然是經曆了長久地訓練。長秋已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影\"裏地位僅次於鬼冥的\"七影劍\",戰鬥力在“影”十三劍之上。那臉上帶有刀疤的黑衣人便是\"七影劍\"之首,江淮。長秋聽過江淮的名字,也聽過江淮的事跡,“影\"裏的三大名人之一。長秋以劍出名,鬼冥以醜出名,而江淮以怪出名。他的怪不但是性格怪僻,行為更是讓人費解。
看來這一場戰鬥是避免不了了。
長秋也開始拔劍,他拔劍一向很快,可這一次卻出奇地慢。
他的劍還沒有拔出來,突然發生了件讓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長秋的劍沒有拔出來,江淮已開始出劍,一陣清風襲來,吹著他的發絲和衣袂微微飄揚。長秋眼前一亮,不由地驚歎,好飄逸的劍法,如清風拂柳,雲舒霞卷,飄灑自如裏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好劍法!沒有想到“影”裏的居然有如此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