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靜靜的站在門口,身後是雙眼微紅的母親。
屋裏的擺設十分簡單明了,一個紫木飯桌,三張竹木椅子,還有一套客桌,僅此而已。
三張竹木椅子,卻是勾起了呂陽兒時的記憶,仿佛開開心心端坐在東側的椅子上,等著母親盛飯一般,倍感親切,也很痛。
竹木椅子上,坐著一個身形佝僂的中年,發須蓬亂,雖然才四十歲不到,看上去卻像是個甲子背影,蕭條而落寞。
這個男子正在發呆,好像桌麵上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實際上這中年男子雙目沒有焦距,昏黃的瞳孔方向,正是一道道細微的劃痕,那是呂陽兒時用湯匙劃出來的。
似乎沒有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直到呂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中年人才緩緩轉過頭來。
此時的呂陽神色已經恢複淡然,可以在母親麵前流露出脆弱,但是父子之間,是沒有眼淚的。
抬起頭,呂陽堅定地目光就像是銳利的鷹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轉過頭來的父親,繞是如此,當看清父親樣貌之後,仍是禁不住流出駭然的神色。
父親老了,灰白的發須看的呂陽一陣陣心疼。
此人正是呂陽的父親,呂氏五爺呂文德,曾經被譽為天才,極有可能突破聖王境的風雲人物。
然而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五爺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現在的修為,赫然已經退到了開元境五層左右的層次,而且呂陽能夠感受得到,父親體內的生機,正在以一種緩慢卻相當駭人的速度緩緩消失。
甚至他的雙腿,已經到了連站立都十分困難的地步。
看到跪在地上的呂陽,呂文德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旋即神色便恢複了平靜,抬了抬手,卻最終沒有抬起,隻是平淡的點了點頭。
“回來了!”
呂陽重重的點頭,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身後呂母淚水又禁不住留下來了,寧亦瑤十分善解人意的拉起呂母的手,沒有安慰,呂母的神色卻漸漸好轉。
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
一家人平靜的吃過晚餐,平靜的就像是十年如此。
東鼎山的夜空十分讓人迷醉,呂陽卻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態,靜靜的站在天穹下,看著東方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那裏,曾經是呂陽雖然不快樂,卻很踏實的家,然而此時的天陽峰,不姓呂,姓南宮!
寧亦瑤靜靜的陪在呂陽身邊,她知道呂陽肯定有話對她說,所以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詢問。
果然,呂陽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像是自言自語,聲音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意味。
“父親是難得的天才,年僅二十歲得時候,就已經是開元境八層的強者,更是領悟到了自己的道,在東鼎山備受矚目。”
寧亦瑤有些意外,很難將那個行將就木一般的中年男子和呂陽口中的父親聯係起來,不過仍是在聽,聽得很仔細。
這是呂陽第一次和她說起家裏的事情。
“那一年,父親外出曆練,認識了母親,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懷了我,而我,也順利出生在天陽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呂陽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
“父親青春得意,修為更是突飛猛進,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噩耗傳來,我的體質先天不足,無法像正常人一樣修煉……”呂陽自嘲一笑:“和你們這種對天地元素天然親和的體質不同,我的身體五行缺失,任何功法都無法修煉,父親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頓時如遭雷擊,整日裏皺著眉頭,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雖然是靜靜的聆聽,但是寧亦瑤的眉頭卻漸漸簇了起來,就像是時空穿梭,回到了十幾年前,寧亦瑤似乎見到了一個暴躁的父親,一個恬靜的母親,還有一個懵懵懂懂的孩童。
而有些不安的氣氛,卻在這個時候影響了她,讓她心中沒來有一堵。
“我漸漸長大了之後,受到長輩們得冷眼,受到同齡人的欺辱,這些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呂陽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看著寧亦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