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紮菲的目標似乎已經超越了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巨大的資金成本,以及從沙漠地下更深處抽水導致的費用不斷上升,使得用撒哈拉水澆灌的小麥成為世界上最昂貴的小麥之一。研究中東地區水問題的英國專家托尼·艾倫認為,“將這些水用在農業上簡直是瘋了。”將來,隨著利比亞開始融入全球經濟的痛苦過程,外部壓力會迫使它進口更多的小麥,同時減少灌溉。看起來,大人工河恐怕永遠也不會得到充分利用,它有可能最終在沙漠中躺著生鏽。
海市蜃樓:抽幹地下水
在過去的20年裏,貧窮國家的千百萬農民一直在抽取農田下麵的地下水。在印度,有兩個原因使這種做法更為普及:一方麵是由政府建造的、通過開發河流向農民供水的灌溉係統處於癱瘓狀態;另外一方麵,技術進步使農民能開鑿出比以前徒手挖得更深的井。同時,也可以買到更便宜的水泵將水引到地麵。
雖然幾乎沒有官方統計,也無從收集這些數據,但僅印度、中國和巴基斯坦三個國家,可能每年就從新建機井中抽取3.25億英畝呎的地下水,這是全球農用地下水總量的一半還多。他們在寅吃卯糧,喝幹亞洲大陸的水資源儲備。河流的幹涸顯而易見;但地下水的幹涸是看不到的,隻有農民知道他們需要挖得越來越深才能找到水,而當局也很少同農民談論這個正在慢慢發展、終有一天會影響到億萬人的災難。
當然,這個災難不會在各地同時發生。每個地區的地下水徹底消失的時間並不相同。但即使如此,正如吐沙·沙指出的,“亞洲對地下水的過度使用將會給該地區依靠地下水的窮人帶來災難。”隨著地下水層一個個幹涸,地球養活自己的能力也將會遭到破壞。
其他人口稠密國家的農民,也在以同樣的熱情打井和購買水泵。在過去的10年中,越南農民的機井數翻了兩番,達到100多萬眼。斯裏蘭卡、印度尼西亞、伊朗和孟加拉國也不相上下。在這場不可持續的地下水革命中,亞洲首當其衝。其他一些國家如墨西哥、阿根廷、巴西、沙特阿拉伯及摩洛哥,正逐漸成為這一遊戲的重要參與者,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則緊隨其後。隨著河流的枯竭,地下水提供了世界用水的三分之一。通過計算,我們知道十分之一的全球糧食是用降雨無法補償的地下水種植的,包括北京、天津、墨西哥城及曼穀在內的一些主要城市也正日益依賴抽取地下水。
水位的下降使尋找新的地下水更加重要,這些地下水最好能由降雨來進行補償,而且新的水源也不斷在地球深處被發現。水文學家報告了對瓜拉尼地下含水層研究的最新成果,該含水層在巴西、阿根廷、烏拉圭和巴拉圭地下綿延超過40萬平方英裏,其蘊藏量可能達400億英畝呎,相當於亞馬遜河7年的來水量,並能由降雨來補充。這個含水層已經在保持水位不下降的情況下,滿足了1500萬人的用水需求。水文學家認為它有朝一日會向2億人提供用水,他們希望把水引到世界第三大城市聖保羅。牧場變得日益幹旱。在那些黃沙滿天的日子裏,當數百萬佃農不得不放棄土地,開始向加利福尼亞艱難跋涉的時候,隨著大片地下水源的發現,這片幹旱平原的命運得以改變。
曾經在此狩獵野牛的印第安蘇族人,為這片地下水起名為“奧格拉拉”,它在地下綿延橫跨內布拉斯加、南達科他南部、堪薩斯西部、俄克拉荷馬、得克薩斯的大部分,以及新墨西哥東部、科羅拉多和懷俄明的部分地區。在20世紀30年代,當遭遇沙塵暴的難民湧向加利福尼亞時,隻有600眼井在抽取這片地下水。但到70年代末已有20萬眼井,每年為占美國灌溉農田三分之一的土地提供2200萬英畝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