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猛哥帖木兒(1 / 2)

武威王親兵都是龍煜天一手帶出來的虎狼,火槍隊槍法之精準、戰術之熟練,更勝京中神機營,作戰時也不像普通邊軍那樣動不動就把敵人打成篩子,而是追求一槍放倒一個,如果有誰超過三槍還未幹掉一名敵人,他回去都能羞得兩天吃不下飯;除卻特殊情況,否則,如果哪次有三個家夥往同一名敵人身上招呼了,他們回去肯定會加強配合方麵的訓練。當然了,現時火槍的射速跟後世沒法比,想做到這點倒也沒那麼難。

整齊的轟鳴聲伴隨著濃烈的硝煙,在冷兵器戰場上對敵人心神的震懾是非常大的。

此處地形狹窄,靠近火槍隊的朝鮮軍多為騎兵,之前進攻時還有衝鋒的餘地,如飛蛾撲火一般被吞噬了無數生命,而現在的情況更加不堪,大軍開始回縮,陣型變得密集,根本無處騰挪,對騎兵來講無異於等死。心底的恐懼融化開來,瞬間控製了全身的每一條神經,有人手腳不聽指揮了,傻愣愣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舉槍收割自己的生命;有人發瘋了,不顧一切的催動馬匹躲閃,但發現路都被同伴堵死了,便喪心病狂的揮刀朝戰友砍去……

子彈就像暴風驟雨一樣席卷肆虐,射程之內處處人仰馬翻,朝鮮士兵成建製的化作片片秋葉,帶著一抹妖豔的猩紅落地歸根。

很多戰馬也驚了,高高揚起前蹄將主人掀飛,然後嘶鳴著往後麵狂奔,撞死、踩死了無數人。

山崗上,龍煜天無喜無悲的看著戰局朝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在寒風之中駐馬而立,那份老練與沉穩,深深折服了身側的幾名女真人。

釋家奴在他右手邊,落後半個馬身。

而左手邊的馬背上坐了一位五旬上下、孔武雄壯的漢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斡朵憐部首領、現任建州左衛指揮使,後來被努-爾哈赤追名“愛新覺羅孟特穆”、進而尊為“肇祖原皇帝”的猛哥帖木兒。

他身著當今皇帝禦賜的鍍金獸紋明光鎧,肩披黑貂大氅,頭戴一頂極具民族特色的冠冕——像是兜鍪與裘帽的結合品,主體部分是鍍金鐵盔,但除了缽頂處和頸後由環鎖鎧製成的頓項之外,餘者皆被黑色貂絨所覆蓋,兩根張揚的雁翎長纓衝天而起,冠冕左右各垂下一條雪狐尾製成的白絨帽帶,既彪悍又顯尊貴。

在後世,龍煜天見過一些猛哥帖木兒的畫像,多為牽強附會之作,根本就是依照清代皇帝的畫像而胡亂推斷出來的,與史書記載相差很大。似乎隻有黑龍江省依蘭縣文化廣場上的猛哥帖木兒雕像比較靠譜。

其實,正如漢族在五千年的發展過程中不斷融合各少數民族、鐵木真統一草原後將九種語言的氈帳民族都歸為蒙古族一樣,努-爾哈赤建立政權之後,也融合了女真族的很多分支以及其他的一些民族,甚至包括居於遼東的漢人和俄羅斯人,皇太極則將大家歸於同一個民族,改稱“滿族”。而本朝初期的女真人,不同分支之間文化習俗都有著很大不同。在服飾方麵,建州女真既承襲了部分金朝的元素,又受到蒙古和漢人的影響,跟經曆了近三百年發展與融合的滿族服飾具有一定差異。比如猛哥帖木兒的冠冕,兩條狐尾就很有金代的特色,卻較少出現在滿服上。這倒是跟文字有點相似,努-爾哈赤的混亂局麵。

事實上,龍煜天也不是第一次跟猛哥帖木兒見麵了,當今皇帝親征韃靼部阿魯台的時候,猛哥帖木兒就曾率部隨駕,隻是兩人之間還談不上什麼交情。現在武威王府設在奴兒幹腹地,他們的關係就比較複雜了,鄰居、對手、同盟……

由於龍煜天的出現,皇帝五征漠北之舉提前了幾年,效果也有了質的改善,所以斡朵憐部並未像原本曆史上那樣被韃靼報複,舉族遷移。從這個方麵來講,猛哥帖木兒應該受了龍煜天一個大恩,可惜,隻有龍煜天自己知道,對誰都不敢講啊。

“火銃居然發展到如此地步了?!”猛哥帖木兒被火槍隊的犀利所震撼,不由張大了嘴巴,“王爺麾下的兒郎果然名不虛傳!說來慚愧,昨夜商討之時,我還對您隻派五百人驅趕朝鮮大軍的提議有些疑慮,現在一看,還真將對方打得潰不成軍啊!”

“說‘疑慮’這麼客氣?其實是‘不屑’吧?”龍煜天“哈哈”大笑,回過頭來打趣。

猛哥帖木兒老臉一紅,不過看到對方並非生氣,而是一種坦蕩的表現,頓時感覺親近了幾分。

通過短暫的接觸,龍煜天發現猛哥帖木兒不是工於心計之人,反倒性格豪爽,所以說話直接一點才更顯融洽。

但是,豪爽跟頭腦簡單可是兩碼事。此人做事幹練,大局觀非常好,很清楚以斡朵憐部現在的情況,必須緊緊抱住朝廷的大腿,否則不會被朝鮮人奴役也會被蒙古人欺壓。這體現出的是一種大智慧,比釋家奴那種小聰明可高上了許多倍。另外,他對中華也有一定的歸屬感,想讓族人過上好日子,願意接受漢家的生產技術和文化、願意耕種、願意南遷,是七星連城開設馬市和“人口租借”計劃的最佳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