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一直將朝鮮敗軍趕回了鹹吉道。由於人手有限,龍煜天不得不輪番派出部隊、輪番安紮休息,好在有龐大的後勤“傭兵”幫忙收押降卒,但效率依然不快。
另外,他並沒有讓朵顏三衛和海西女真的人馬全力截殺,而是“網開一麵”,以驅逐為主。即便這樣,李從茂帶回預備軍大營的隊伍也不足三千人,可見戰況之慘。
此時朝鮮的預備大軍早已集合完畢,本想等著前方部隊一路高歌、大破建州女真,他們好跟過去享受戰果,哪成想結局卻是顛覆性的,全軍上下頓時亂作一團,甚至開始出現逃兵。
金逸崇是預備軍的節製使,雖然麾下足有三萬人,但其身份比金宗瑞和崔閏德還要矮上半級,當然要聽令於三軍兵馬都節製使李從茂了。
“怎麼樣?上國的軍隊有沒有打過境?”李縞基是最早跑回來的家夥,武功高就是占便宜,坐騎累死了還能仰仗輕功,從各方麵來講,都堪稱李氏朝鮮的“首席神兔”,當仁不讓!
一路的逃亡和驚嚇,使得李從茂幾乎隻剩下半條命了,現在看見李縞基,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娘娘腔怎麼沒有了往日裏那種敬畏?我剛一進帳你就劈頭蓋臉一頓問,太失禮了!”
可惜,他也知道不能在這個當口對國王陛下眼中的紅人發作,從前自己威望無兩,對方巴結還來不及,但現在呢?形勢變了!原以為,自己在晚年先是擊退倭寇,再憑借建州一役開疆擴土,定能名垂千古!可是,這一仗敗得太徹底了!三萬五千大軍被人家幾千兵馬全殲,整個“建州攻略”付諸東流,太上王會怎麼處置自己?從巔峰瞬間跌入穀底的落差,讓老人家自信盡失,心力憔悴。
其實,計劃是李芳遠定的,所有破綻也都沒有李從茂什麼事,黑鍋不應該由他來背。況且,朝鮮一方最大的失誤,就是李裪不該派人去刺殺昔佳人和金玟利。刺殺也就刺殺了,怎麼還失敗了?失敗也就失敗了,殺手居然又暴露了身份!真是笨出花兒了!如果昔佳人二女沒有逃去天權城,龍煜天縱然可以通過監視鮑文州等手段來識破朝鮮人的陰謀,但也絕不會這麼快就審問李褆,應變、布置可能就要慢上半拍,戰局怎麼樣或許還不好說。
可是,李芳遠和李裪是什麼人?太上王和國王!就算有錯也等於沒錯,最後的替罪羊最有可能是李從茂——別人的分量不夠嘛。
所以,這名老將的脾性收斂了很多,同時也被龍煜天嚇破了膽,幹任何事都覺得底氣不足,隻能強忍著情緒回答李縞基的問題:“這點還不清楚,但根本不重要。朵顏三衛和海西女真的聯軍就在鹹鏡道內,咱們還是早做布置為妙!”
“那可怎麼辦啊?蒙古人、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還有****上國的正規軍,首次聯合起來對咱們用兵,咱們根本擋不了啊!現在大營離對方太近了,還是往後撤一撤吧?”李縞基“花容失色”的大呼小叫起來。別看他武功不錯,但畢竟是靠筆杆子入仕,又憑借上、下兩張“臉”升官發財的,對於用兵一竅不通,膽量也與“首席神兔”的名頭十分相配。
“退?往哪兒退?平安道?江原道?還是幹脆退到大海上?”一直負責後勤的軍需體察使安東明將軍,倒是不怎麼買這個小白臉的賬,脖子一歪,針鋒相對。
李縞基冷哼一聲,然後用不陰不陽的語調反唇相譏:“安大人,海西女真三天前……不,已經是四天前了,就襲擊你的輜重隊伍,霸占了糧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為何一直不采取行動?”
“你怎麼知道我沒采取行動?”
“好!既然行動了,為何毫無建樹?若非在下有幾分手段,哼哼,恐怕早就被堵在路上的女真蠻子給害了!安大人該不會收了對方什麼好處吧?”
“你放屁!”
“你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