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揚州城在一片綠樹徐風的春光中慵懶的睜開了雙眼,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風德山莊門前車水馬龍,林富醯領著一眾家丁和幾位至交,早早便換上盛裝,出迎各路豪傑。無論是不是名門弟子,總會有些成名人物,交情夠的,彼此見麵就攀談一陣,然後攜手入莊;結過梁子的,要麼不陰不陽的互損幾句、要麼幹脆當做沒看見,這裏不是讓你尋仇的地方,一旦衝動攪了人家的買賣,今後誰都不會歡迎你。
“史明義!哈哈,三年不見,風采依舊啊。”隻見一位留著山羊胡、幹瘦佝僂的老者正在向熟人打著招呼。
對方是一位個頭不高、但肌肉結實的中年漢子,聞言之後微微一愣,隨即又展開笑容,嗓門非常洪亮:“原來是‘金算盤’鍾離先生啊!哎呀,老夥計,你還說呢,上一屆的品劍大會賢伉儷沒來參加,害得我拚酒都不過癮啊。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
鍾離先生見他露出了一副男人才懂的猥瑣神情,頓時哭笑不得:“喂喂喂,你怎麼好像抓到了我偷腥似的啊?賤內正在那邊跟胡女俠她們敘話呢。”
史明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五、六名女子聚在一處談笑,其中那位體態豐腴、略顯妖嬈者,正是鍾離先生的妻子。
乍觀之下,定會以為這是一對老夫少妻,但熟悉他們的人便知道,其實不是那麼回事。
“金算盤”鍾離昭,遠遠沒有看上去那樣老,今年四十有二,成名兵器為一具鍍金的算盤,身手了得,據說並不遜於大派長老級人物,但沒有投靠任何勢力,自己在淮安府經營一家客棧,常常不務正業,攜妻子四處雲遊,將生意交給十幾歲的兒子;“鐵杆秤”宋子珊,僅比他小五歲,但保養得非常好,使一把精鐵打造的杆秤,很少有人見過她出手,因為通常遇事,鍾離昭自己就擺平了。
二人好像從出道開始就一直出雙入對,所以史明義沒看見宋子珊的時候,才會往歪了想。
“哈哈,好吧。上次沒碰著你們,完事之後,我和王福達便去了趟淮安,你們也不在,所以……唉,一別就是三年啊。”史明義的目光中帶了幾分唏噓,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天南海北的朋友想聚一聚確實不容易。
“行,知道你倆難得來江南,這次就在我家住些日子吧,至少喝個痛快!對了,福達他人呢?”
“你又不是不了解那家夥,幹什麼都遲到,但他說好會來的。哈哈,反正我近期沒什麼事,等品劍大會結束,就去你府上叨擾一番吧。”
“何須等品劍大會結束啊?你們哪次不是在風德山莊喝掉人家好幾壇子酒?”剛剛站在門口陪同迎客的一位紅臉胖子大步走了過來,“但要注意啊,晚宴大家盡情的喝,中午就莫貪杯了,否則接下來的藏品可看不到嘍。”
此人是林富醯的好友之一甘闖,也算半個主人吧。
做為主辦方,風德山莊會招待所有賓客的吃住。當然了,這並非散財,因為在品劍大會上成交的金額要讓風德山莊抽成,利潤非常可觀,吃吃喝喝才能花幾個錢?通常來講,大會很難一天就結束,賓客可以在這裏留宿,山莊占地麵積很大,絕對安排得下。而且這種活動也不像南宮世家圍攻大雪山時,什麼人都可以來看熱鬧,沒有幾分財力又不打算賣東西的,來了也沒用,林富醯的號召力遠遠不如二******名門,誰也不會為了看他而來,所以人數再多也是有限的,
“看!魍魎洞到了!”
就在這時,人群微微騷動,隻見二十位身穿束袖勁裝的武者步行而來,為首之人身材矮小,尖瘦的麵頰上布滿了層層皺紋,鼻孔朝天,眼睛細小但目光銳利,正是魍魎洞洞主彥英,觀其長相,難怪得了一個“血蝠妖”的諢號。
林富醯不敢怠慢,降階相迎,其他有認識魍魎洞弟子的,也都紛紛上前寒暄。
這彥英的氣質帶著幾分怪異,但性格卻很爽朗,抱起雙拳一一回禮,然後在專人的引導之下,笑著走進山莊。
很快,斜陽碼頭、翎羽堂的弟子也先後趕到。實力強橫的宗門,即便沒派出鎮得住場麵的人物,大家也都會保持必要的恭敬,一時間,氣氛更加熱烈起來。
“茅山派!慈華真人!”
“還有龍泉坊的鑄劍高手,廖師傅!”
跟一般武林盛會不同,既然是兵器的拍賣活動,能夠帶來大批精品的鍛造商同樣受人禮遇,所以龍泉坊在這裏的地位不比茅山派差——當然,也僅限於這裏。
無論名氣響亮與否,每來一人,風德山莊的弟子都會大聲通報。而慈華真人德高望重,已經進去的彥英聽聞之後,也率領門下出迎了。不過兩派還沒來得及見禮,群雄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