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你說咱們幹啥不好,為什麼非得幹搶劫這種流氓勾當?”
錦城閉著雙目,有氣無力地發問道,想著今日之事,心裏似有愧疚之意。
小墩子拿著木棍串起烤雞,撕下一大半,扔給錦城。
“師父如今重病纏身,不搶劫哪兒能弄錢給他老人家看病?”
說罷,用力啃了口烤雞,神情充滿了無奈。
錦城跳下樹來,坐到墩子旁邊,將手中半塊雞肉甩給他,獨自對著火堆發愣,他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怎麼辦,自幼家境清貧,爹娘死後,得虧師父收養,如今師父染了病疾,自己靠著打野味、挖蟲草維持生計,掙不了幾個錢,有時進一趟深山一無所獲,便隻能做些雞鳴狗盜之事,若是被師父知道了,實在是愧對師父的諄諄教誨。
錦城若有所思道:“以後咱們不能再幹這些事了,師父曾教導我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我想著去晉安找個工事做,賺幹淨錢!”
小墩子目光一陣詫異,想是做了多年的市井痞子,今日要日出西山,浪子回頭了,樂道:“大哥,我支持你,以後咱們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總有一天,也能吃好的喝好的,還能娶個老婆!”
“你啊,一天就知道娶老婆,哪個姑娘能看上你才怪咧!”錦城打趣道。
十八九歲的年紀,若是城裏人家,已是到了談婚論嫁之際,偏偏自己出身卑微,又才疏學淺,除了會做幾道菜肴以外,身無另長,小墩子好歹跟著師父學過一招半式,雖難登大雅之堂,不過足以防身,若是以後真娶了老婆,以不至於任其受人欺負,而自己,身無縛雞之力,倒是腦袋瓜子靈活,會耍伎倆,可在師父麵前都成了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真不知以後哪家倒黴姑娘能看上自己呢!
錦城這樣想著,屋內又咳了幾聲。
“大哥,師父醒了,這山藥湯你端過去吧!”
小墩子刨了下火灰,折了柄葉樹枝裹著,遞給錦城。
錦城接過,拿著進了屋。灰暗的燭光隨著微風不停晃動,草席上躺著個約摸五十出頭的男人,麵色倦庸,眉間卻透著幾分威嚴,黑白混雜的長發披在身後,倒有著幾分俠客儀態。
“師父,你醒了?這山藥是今日徒兒打山兔換的,趁熱喝吧!”
語氣略有猶豫,他不敢告訴師父今日並無獵獲,這山藥是偷來的。
“這…是偷的吧,這蒼涯山初春哪有山兔,你小子撒謊也不動動腦子!”
“啊…這個…這個…”
錦城麵露尷色,撓著後腦勺不敢直視,心裏發虛,免不了又要被責罵了。
那老頭兒見著錦城這般模樣,心中一暖,和顏悅色道:“錦城呀,你倆有這份心意,師父已經很開心了,隻是咱們做人呐,不能老想著自己,財物要取之有道,巧取豪奪非君子所為!”
話畢,又咳了幾聲。
錦城急忙迎上去。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準備明日就下山找個工事做,將來一定會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來治您的寒疾!”
“好徒兒。”老頭從席上躺起來,抓著錦城的手,麵色和藹,聽著徒兒明誌,心裏倍感慰籍,不過一會兒,喜色便消了,眉頭又皺了起來,心中似有疑慮。
曾經有個老道對他說,錦城這孩子將來會有一大劫,並留下一句:聽風弄影寒,雪暗凋飛花。不過,該麵對總得麵對,錦城已不再是不通世事的毛頭小子了,總得一番曆練方能成可造之材,若是一輩子留在這無人問津的深山之中,隻怕是自毀前程。
“錦城,你長大了,以後許多事得靠你自己,師父老了,教不了你了,凡事得自己多學,多想,不可意氣用事,等將來有了出息,你爹娘在天之靈也放心了!”
錦城目光炯炯,聽得入心,正色道:“師父放心!徒兒必定勤奮克己,不負厚望!”
老頭兒點了點頭,心裏由衷的高興,他從頭頂牆上取下一把長劍,打開麻布,隻見劍光凜然,咄咄逼人。
“此劍名曰‘天魄’,它跟了為師幾十年,現轉贈於你,希望你也能像它一樣有氣魄、有擔當!”
“謹遵師父之言!”
接過天魄,錦城更是喜不自勝,此劍便如同師父在身,時刻警醒自己。
……
天蒙蒙亮,山間薄霧氤氳。錦城起得老早,今天他得為師父和小墩子做最後一頓早飯,初春的野菜繁多,苜蓿便是其中一種,洗淨後燉山雞,味道極好。這山上比不得山下,沒有尋常人家種植的果蔬,不過野味卻不少,物盡其用最好,山上的東西山下還不是人人都吃得到的呢!
錦城又從懷裏掏出一本菜譜,這是自己拿錢換的,平日裏呆在山上也無事做,便學著做一些吃的來打發時光,食材雖不一樣,但道理卻大體相同,無非柴米油鹽、酸甜苦辣,這幾年技藝也頗有長進,師父時常讚不絕口,真不知下了山,兩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