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中少年(1 / 2)

天雍城的雨季很久,不下雨時,天也是陰沉沉的,而一旦下起來,少說也要一日夜才可停歇。

此時正值傍晚,本就灰蒙蒙的天空比更添暗沉,仿佛要壓將下來,小雨並沒有打住的跡象,街上也罕見行人,正好是造飯時間,家家戶戶的炊煙緲緲升起,到是給這冷清的城內憑添了些許暖意。

這時,一隊融入雨裏的車馬從一處內城豪宅門前出發,始向城北而去,除了馬車上的車夫和車驕內的貴人,隨行護衛共有七人,他們個個身披蓑衣,腰佩寒刀,騎著清一色的黑色駿馬,看起來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這七人後四前三,將馬車圍在中間,速度極快,如一條黑色的幽靈在雨中穿梭。

車隊行至城北,正拐過一十字街口時,突然,前方領頭幾人猛的勒住了馬匹,隨了一聲痛呼,整個車隊默然靜止,隻見前方倒著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這少年頭發又髒又亂,衣衫襤褸,身邊一隻摔成四瓣的瓷碗與一些菜葉餿飯,似是受傷頗重又或是這雨夜天寒,這少年趴在地上微微顫抖著。

他的身下有絲絲鮮紅血跡混著雨水順著青石板街的裂紋蔓延出來,車隊仍是一動不動,領頭三人眼神漠然,稍過了一會,那少年的手抬起,按著胸口整個身體顫抖了一陣,吃力的坐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的狼藉,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幾個人,眼睛裏充滿了痛楚難過,還有一些畏懼。

這少年雖衣著寒酸,但臉龐卻異常俊秀,尤其那對眉毛,如畫出來的一般。

他拾起那些殘破的物什,用力的站直了身子,正要走開,卻聽那馬車裏傳出了一聲不容他抗拒的聲音。

“站住。”

“把頭發捋起來,走近些讓本官瞧瞧。”是個有些尖細的男人的聲音。

那少年僵了一下,頓了頓才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到領頭那幾人麵前,捋起額前的頭發,雙目無神的看著馬車,那簾子有一條縫隙,從他這裏看去,裏麵一片黑暗。

“夜良,把他帶去春風閣。”那貴人觀察了一陣,許是很滿意,吩咐著領頭之人。

那喚作夜良的男人蓑帽下的臉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恭敬的抱拳稱是。

心中暗道,大人這癖好自己是早已見慣,卻沒想到連這路邊小乞丐也不放過。

他皺著眉擺了擺手,身側二人立即下馬,伸手正待架起那低頭喪氣的少年檢查一番,隻聽噗的一聲,卻看那兩名護衛圓瞪雙目,用力的想要掐住那少年的肩膀,然而卻皆噴血倒地,隻見那二人心口處各插了一把短刃。

那夜良瞳孔瞬間放大,電光火石間已握住了腰間的刀柄,可那少年速度更快,騰身而起間,兩把沾著鮮血的短刃已遞到了他麵前。

寒刀出鞘,隻聽嗆的一聲金鐵交戈之聲,那夜良脖子上已多了一條血線,少年雙腳踏地又猛的彈起,手中短刃脫手而出,正中那車夫眉心,他就如一隻在空中跳躍的燕子般靈活,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待馬車後的四人從馬上飛上前來阻止時,卻是晚了一步,被那少年竄進車裏。

那四人隻得將馬車團團圍住,橫刀觀察。

隻聽馬車內傳出那少年的清笑聲“你怕什麼,將頭發捋起來讓我好好瞧瞧。”

“嗯~樣貌到是堂堂的端正,就是這人心卻讓人作嘔,也待我挖出來給你瞧瞧吧。”

隻聽那貴人驚慌失措的尖細聲音隨著一聲哀嚎戛然而止,車外四人八目相對,再顧不得許多,四柄寒刀正要砍碎遮簾,將那小賊碎屍萬段之時,那死去的貴人卻被從車中拋出,其中一個護衛急忙收刀接住屍體,另外三人更無顧及,刀氣縱橫間,車廂都被斬斷,紛飛開來,內裏卻並無小賊蹤跡,三人心中暗道不好,可卻又晚了一步,身後那護衛一聲慘叫,倒地而亡,原來那少年藏身於屍體的寬大衣袍之中,又教他偷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