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帝後,嗬,嗬嗬……”說到最後,林婉娘又笑了起來。
“二姨娘似乎很了解她。”朱砂不見絲毫慍怒,反是平靜道。
“我了解她,怕是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林婉娘笑得嘲諷。
朱砂這時也笑了,笑得淡淡的,“素心雖瘋傻,但好在她不是和你們一樣活在這高門大院裏,她遠比你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要好太多太多。”
林婉娘看著朱砂笑,怔住了,片刻後才不解道:“朱砂姑娘與尋常女子不一樣,這等時候,朱砂姑娘應當恨不得殺了我才對。”
“殺了你於我有何好處?”朱砂看也不看林婉娘一眼,“該見到的,總會見到,該走的人,也總是會走,或早或晚而已,而該有報應的人,也總會有報應。”
“我不會殺你,不過你的報應遲早也會來。”
“嗬……說得真好,像我這樣的人,報應總會來的,或早或晚而已。”林婉娘不慌不亂,反是笑得坦然,“我的報應會來,我等著便是。”
可忽然間,她又平靜不了,“那她呢?她的報應呢!?我等了二十一年了,為何還不見她遭到報應!?”
“你無非是想借我的手讓她的報應早些來。”朱砂平靜道。
“是。”林婉娘承認。
“她的報應若是到了,你的或許也不遠了。”
林婉娘不再看朱砂,而是轉頭看向了躺在院中的素心,笑道:“一個心早已死了的人,隨時都可以死。”
她說完話,站起了身,走到了素心身旁,低頭看著素心。
看著看著,她忽然朝素心深深躬下了身,久久才直起身來,離開了梨苑。
而就在跨出了梨苑門檻的林婉娘替朱砂將院門闔上時,朱砂所砍的那株梨樹搖晃著轟然倒下了。
以倒下的梨樹與滿院被劈開的家什為素心與阿寶的床與蓋,朱砂一把將其點燃,讓愈燃愈烈的火苗漸漸吞噬躺在裏邊的素心與阿寶。
朱砂看著安然地躺在火床裏的素心,烈烈大火在她眼眸裏跳動得厲害。
原諒我無法帶走你們,因為我是個不知去往何處的人。
既然沒有家,那便讓大火把你們帶走,去到哪兒,哪兒就是家。
素心,阿寶會一直陪著你的。
火愈來愈大,大得幾乎要將整個梨苑都燒起來。
紅亮的火光與濃濃的煙引來了府上的人,不斷地在外敲打著院門,喊著著火了快救火的著急話。
朱砂充耳不聞,隻跪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大火裏漸漸不見了模樣的素心和阿寶。
院外的人見著這門久拍不開,有著急的人連忙去扛了梯子來,可在看到跪坐在大火旁的朱砂時,連忙滾下了梯子,再不敢看。
有人著急地問他為何這般著急害怕,他說明明離得遠,可他卻好像在那朱砂姑娘的眼裏看到可怕的殺意,那種隻一眼便會讓人覺得恐懼的眼神,讓他根本不敢再看一眼。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這麼可怕?
而再聽那爬上梯子去看院子裏情況的家丁說,大火不會蔓延出來,她是在燒屍體而已,好在今夜沒有風,其餘人才放了心,紛紛散去了,隻留下幾人來守在院外,萬一起風火燒著其他地方了也好找人來滅火。
大火一直燒到深夜不息,朱砂就在旁一直跪坐著。
她要一直在這兒看著,守著。
大火將她渾身暈得滾燙,也將她的臉暈得通紅。
夜最深時,起了微微的夜風,拂過朱砂的麵,帶來了一絲涼意,也吹得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拂到了麵上。
她抬手將拂到麵上的發絲別開。
而就在她將發絲別到耳後時,隻見她忽然朝右方側躺開身,她將身子仰躺得背部幾乎貼到地麵的同時,有兩枚係著紅纓的飛鏢擦過她的腹部飛進火堆裏!
“噗噗——”飛鏢釘進火堆裏打到已經半燒成灰的木頭上,本還維持著堆砌模樣的火堆忽然就坍了下來,帶起一陣濃白的灰。
也是這柴灰撲飛起的一瞬間,又有三隻飛鏢朝正扭直身子的朱砂飛來!
眼見她根本就躲避不及,那三隻飛鏢即將要釘進她的腰眼,頸部及心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