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君傾將手放在阿褐頭上,輕輕揉了揉,“隻是想到了許多過去的事情而已。”
“汪嗚?”阿褐歪歪腦袋,很是不解。
君傾將手伸到了薄被下,他想握握朱砂的手,然他卻先碰到了朱砂手腕以上的些微地方。
他指尖碰到的地方,不是光整的皮膚,而是一塊硌手的……疤。
君傾的手猛地一抖,甚至像是被蟄著了一般往後縮了縮手,少頃後才又重新伸出手碰向朱砂手上的那塊疤。
他的手依舊在顫抖。
他心裏想著蘇緋城的話。
他將手往朱砂的手臂上方移了移。
他碰到了一塊疤,兩塊疤,三塊疤……
他不敢將手再往上移,而是將手下移,移向朱砂的手心。
他想握,卻遲遲不敢握。
因為他碰到了纏了她滿手的紗布。
她全身都是傷,便是連掌心都全是傷。
君傾隻是將手放在朱砂的手邊而已。
朱砂沉睡著,君傾身邊沒有旁人,隻見他正努力地睜著眼,就像他在努力地想要看見朱砂似的。
而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他再不可能看見她。
他的眼睛,從四年前他看著滿城血流成河的那時起,就已經瞎了。
君傾靜靜地坐在床沿上,陪著朱砂,守著她。
他閉起了眼,睫毛在輕顫。
他又陷進了回憶裏。
又見到你了,這麼冷的天,還下這麼大的雪,你來這冷颼颼的山上做什麼?
你問我來這兒做什麼?嗬,我也不知道,就是來這兒坐坐而已,來看看雪,這裏安靜,不會有人來。
也不對,會有人來,至少你我會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坐說說話?我又有許久沒與人說過話了。
這麼大冷的天,那些小家夥們也都躲著不出來了,也不知小灰怎麼樣了。
你說它都當奶奶了?還真快,救它的時候它可還是個小不點兒的,這都已經快一年過去了。
認識你也快一年了,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我也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我叫……我叫朱砂,朱砂色的朱砂。
不說話?我曉得了,大概是你的名字太過難聽,所以你不願告訴我,不妨事,我給你取一個,怎麼樣?
嗯……你我是因著小灰才認識的,日後……我便叫你阿兔吧,如何?
看你神情大概是不喜歡,不喜歡的話就忍忍,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個稱呼而已,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就這麼定了,這也當做——
你我的秘密了。
我沒與人拉勾蓋過手印,不若你我試試?
嗬嗬,你這人不喜說話,卻還挺好玩兒,好了,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日後若是你有困難需得上我,我做得到的話一定幫你。
若是有人欺負你的話也可以找我,就到這兒來給我留個信就行,我會看得到的。
好了,我要走了,開春之前我不會再到這兒來,而若是開春之後也未見著我來,就證明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你問我是做什麼的?
若我說我是殺手,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