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隻覺他的娘親今日待他特別的好,又是抱抱他又是對他笑,還和他一塊兒睡,至於為何,小家夥不懂。
閣屋裏,朱砂坐在小阿離身旁,將自己的右耳耳背微微掀出來給他看,小家夥右手握著筆,左手壓著桌上的紙,極為認真地看著朱砂的耳背,而後低下頭來認認真真地將他所看到的一筆一劃給描畫下來,看一眼,再描畫一筆。
隻是描畫,並不是寫,因為小家夥不懂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一個字,他隻能把自己看到的給描畫下來而已。
因為朱砂耳背的劃痕已有些年月,已然變得模糊看不大清,即便隻是極為簡單的幾劃,小家夥卻描畫了很久很久。
朱砂並不催促他,隻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等著他。
小阿離用了足足一刻鍾,才確定地將毛筆擱在了筆擱上,而後將在紙上描畫成的東西往朱砂麵前移了移,道:“娘親,阿離畫好了。”
朱砂站起身,定定看著小阿離描畫在紙上的墨跡,小家夥雖小,但拿筆很穩,寫出來的字必然是工整的,可現下,紙上所描畫的東西卻是歪歪扭扭的,顯然,小家夥這是認認真真地將他在朱砂耳背上所看到的給完完全全照搬到了紙上,並未做改動。
而朱砂,看不明白。
這般歪歪扭扭的痕跡,如何能教人看得懂,又如何……會像一個字?
朱砂緊蹙了眉,她曾又是如何感覺著像是一個字的?
看來這與“阿兔”這個名字,並無任何關係。
朱砂忽覺失落,異常的失落。
對於過往,她依舊是什麼都沒有抓住。
對於過往,她依舊是空白一片。
小阿離不知朱砂心中所想,隻是盯著紙上他自己描畫出的筆跡頗為高興地對朱砂道:“娘親你看你看,阿離描得對不對?是不是很像一個字呀?”
“阿離覺得像是個什麼字?”總歸是無望,朱砂便隨口道。
“嗯……”阿離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認真道,“阿離覺得……像一個‘免’字。”
“免?”朱砂不識字,縱是小家夥說像甚個字,她也看不出,忽然間倒隻是想看看這個免字如何寫而已,也讓她來看看像是不像,“免字怎麼寫,阿離可寫給我看看?”
“嗯嗯!阿離寫給娘親看!”小家夥重新拿起筆,將紙輕輕拉回到自己麵前,將筆頭在硯台裏蘸了蘸墨,然後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地寫了一個“免”字在紙上。
朱砂看看小家夥寫的免字,再看看小家夥照著她耳背上的痕跡描畫出的“字”,對比著,看著倒是有些像,隻不過,她耳背上,隻有這個“免”字的上半部分而已,且還歪歪扭扭的,若非有人說像,怕也沒人覺得像。
“娘親你看像嗎像嗎?阿離寫得對嗎?”小家夥一臉期待地看著朱砂。
“嗯,像。”朱砂點點頭,是寫得對的吧,小家夥的字寫得這般工整,想是不會寫錯的,“那阿離可否給我寫個‘兔’字看看?”
既然有一個識字的小家夥在旁,又樂意寫字給自己看,朱砂便想看看這第一次出現在她夢裏的“阿兔”的這個“兔”字如何寫,遂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