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這一次,君傾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說完後,未多加理會朱砂,又繼續往前走了。
朱砂又是駐在原地沒有動,隻是看著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且小心的君傾的背影而已。
前邊又有不平之地。
隻見他先是將右腳稍稍往前探出,確定了下一步該如何落腳後才跨出腳。
看著這樣的君傾,朱砂覺得心有些莫名的難受。
明明就還像是陌生人一樣的關係,為何心會覺得難受。
這條小道,還有很長,這樣一凹一凸的路段,還有很多,他什麼都看不見,必會再次被磕絆。
他當是知道這城南的路於他來說異常難行,卻偏偏要陪著她去城西縷齋,是因為阿離,還是因為……不放心她?
朱砂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會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來?丞相大人跟著她來,定是覺得她出來了不再回相府怕讓小阿離傷悲而已,定是如此。
朱砂不想再想這個問題,又連忙跟上了君傾。
可當她再走到君傾身後時,君傾又正被腳下凸起的一塊大石頭絆住腳。
也是在這一瞬,朱砂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左手,同時將他的手握緊,認真沉聲道:“大人,還是讓民女帶大人走吧。”
君傾沒有說話,但朱砂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要掙開她的手。
朱砂則是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又道:“丞相大人莫怪,民女未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大人再被這凹凸的路麵磕絆到而已。”
不知為何,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君傾被凹凸的路麵磕絆到而使得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的模樣。
他本可以不必如此狼狽的。
君傾沒有再將手從朱砂手裏掙出來,反是緊緊回握住朱砂的手,緊得朱砂覺得自己的手都被他捏得生疼,緊得就像怕她忽然會走掉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由朱砂姑娘帶著我走吧,跟著小黑走。”這是朱砂感覺君傾就要將她的手捏碎時他對她說的話,同時鬆開了手上力道,不再握著她的手,隻是讓她握著他的手而已。
“嗯。”朱砂沒有怨責一句,輕握著君傾那冰冷的手,輕聲道,“前方一丈之處有低矮石階,到了跟前民女再告訴大人一次。”
君傾就這麼沉默地沉默地任朱砂帶著他走過了道路不平的城南,走到了通往城西的平整寬道上。
隻是到了這平整的道路上,朱砂仍未鬆開君傾的手,似乎是習慣了他掌心的冰涼,鬆開了反倒會令她不習慣了似的。
她不鬆手,君傾便任著她牽。
道路平整,朱砂便暫未給君傾提醒腳下的路當如何走,君傾也依舊沉默。
夜安靜,忽聞更夫的梆聲。
黑暗裏似乎沒有藏著危險。
可朱砂那握著長刀的手卻從未鬆開過,哪怕是動動五指,都沒有。
她時刻都在警惕著,便是在給君傾認真帶路時,也沒有鬆神過。
走著走著,朱砂的手腕不當心碰到了君傾纏著布條的手腕。
隻見她轉頭看向君傾,看著他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轉回頭,輕聲道:“丞相大人今日又救了民女一次,丞相的恩德,民女不知當如何來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