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覺自己不當多想,可在碰到君傾的身體看到他的臉時,卻又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想著他為何這等時辰就在泡澡,為何泡著泡著忽然就不省人事?
她想著他的身子為何這般滾燙灼手,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還想著,他可會有恙?
想著想著,朱砂擰起了眉。
朱砂隻替君傾穿好了褻褲及裏衣裏褲,正要為他重新將薄衾蓋上時她發現他躺著的位置已經被方才他身上淌下的水浸濕潤了,他若是再這般躺在這個位置的話,怕是他身上那件薄薄的裏衣會被這濕潤的褥子給潤著,朱砂覺著自己既已都抱了他到床榻上再為他穿了衣裳,便好人做到底,將他往裏側幹燥的位置移上一移,以讓他躺著舒坦一些。
方才朱砂將君傾從浴桶裏抱到床榻上來本就將他放得稍微往裏了些,若要將他移到幹淨的位置,自不能將他往床沿的方向移,以為這往外移的位置根本裝不下他,這就隻能將他更往裏移,而若要往裏移的話,朱砂站在床邊根本無法將他平穩地往裏移。
如此一來,朱砂要想在不壓到君傾的情況下將他往床榻裏側移動,就必須到床榻上去。
朱砂看了一眼君傾緊閉的眼瞼,瞧著他未醒,便咬咬牙,蹭了腳上的鞋,跪坐到了床榻上,再咬咬唇,跨開膝,呈跨坐的姿勢讓自己的雙膝跪在君傾的大腿兩側,因為隻有如此,她才能在移動君傾的時候盡可能少地碰到他,且這般也能將他挪動得較為平穩。
也因為如此,她看他,看得尤為清楚,是以當她將君傾朝裏移動之後還未能收回視線。
非但收不回目光,且還一瞬不瞬地盯著君傾看,看著他那密長彎翹的睫毛,看他高挺如斧劈的鼻,看他薄薄的唇,看不見他的眼睛,隻是看著他的唇鼻眉睫,朱砂竟也看出了神,並且愈看愈近,身子便愈來愈往下俯。
她隻注意著君傾的眉睫唇鼻,一時未注意到君傾額上的細汗愈沁愈多,愈出愈密,那被朱砂擋在身下的放在身體兩側是雙手正將身下的薄褥子微微抓了住。
阿褐安安靜靜地在旁呆著,不叫喚,隻是微歪著腦袋看著朱砂,看著她朝君傾俯下身子愈湊愈近,看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在君傾長長的睫毛尾端輕輕撥了一撥,它還看到君傾的手將他身下的薄褥子抓得緊緊的,可他就是不睜眼。
阿褐晃晃尾巴,沒有“多管閑事”。
朱砂將手撐在君傾頸側,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曲起食指,在君傾那密長彎翹的睫毛尾端輕輕地撥了一撥,君傾微微動了動眼瞼,朱砂立刻收回手,卻沒有從他身上跳開,隻是屏息看著他而已。
君傾沒有睜眼,在朱砂眼裏,他沒有醒。
明明心跳得飛快,明明那麵紅耳赤到了極點,朱砂卻沒有逃離開,反是將那收回的手又朝君傾伸了出去,用拇指指腹輕輕撫過他的眉,睫,再到鼻尖,最後到了他的唇上,她依舊沒有收回手,而是用拇指指腹輕輕地反複地摩挲著君傾那薄薄的唇瓣。
朱砂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前一刻還想著要盡快離開,這一刻卻是想著要多留一會兒,多看君傾一會兒,不僅是看,她還想碰碰他,感受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