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敢。”朱砂恭敬道,就算她心裏真是這般想,她也不敢說出口。
君傾在這時輕輕掀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衾被,露出了他放在衾被下的手,也露出了小阿離仍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的小手,隻見他動作輕緩地將衣袖從小家夥手裏取出來,一邊微垂著眼瞼道:“姑娘也看到了,就算阿離再怎麼想抓著我的手,也隻是抓著我的衣袖而已。”
“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我與他說過,不可抱我,亦不可握我的手,他聽我的話,所以他不敢。”君傾聲音輕輕的,怕吵醒小阿離,語氣也與他旬日裏那淡漠的語氣不同,朱砂聽得出,他此時的語氣裏有對於小家夥才有的慈愛和溫柔,以及……無可奈何,“也並非我想要這般對他,隻是我必須非這麼對他不可。”
朱砂沒有坐起身,也沒有問什麼,隻是盯著君傾看而已,看他慢慢地將衾被從自己身上褪開,看他背過身坐到床沿上,套上鞋,聽他繼續往下道:“我的身子,終年寒涼,莫說抱著他背著他,便是握著他的手,他都受不得,握著我的手,隻會讓他睡不著而已。”
“姑娘睡吧,莫覺得有何尷尬不妥的,當做是在清心苑或是小棠園便行,或是當我不存在亦可,若是姑娘還覺不妥,我道旁屋去也可。”君傾說著,站起了身。
“丞相大人!”朱砂在他抬腳離開前急急喚了他一聲。
君傾並未轉過頭,隻是背對著她,道:“姑娘可還有事?若是無事,便也快些睡吧。”
“丞相大人可否不急著走?民女……有些事情想問問丞相大人。”朱砂雖覺這般與君傾共處一室極為不妥當,可聽了他方才一番話,她的心頗為急切地想要問他些話,隻望他願意回答她。
君傾默了默,才道:“姑娘問吧。”
“謝丞相大人。”朱砂微微低頭,看向似乎覺得冷而朝自己愈來愈湊近的小阿離,慢慢地側了側身,將小家夥輕柔地環到自己懷裏來,隻見小家夥像小貓似的在她懷裏拱了拱,咂咂嘴,繼續香香甜甜地睡著,看著小家夥安靜滿足的睡顏,遲疑了一小會兒的朱砂終是道,“還請丞相大人恕民女多管閑事,民女……想知道小公子患的究竟是何頑疾,可有民女能幫得到小公子治愈這頑疾的地方?”
君傾的眼眸晃了晃,他沒有回答朱砂的問題,隻是沉默著。
君傾的沉默讓朱砂連忙道:“民女並未有什麼意圖,民女隻是想幫幫小公子而已。”
“你……想幫阿離治愈他身上的頑疾?”君傾還是沒有回過頭。
他似未將朱砂的話當一回事。
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
他的雙手在慢慢攏成拳。
“是。”朱砂應得毫不遲疑。
“原因。”
“民女欠了大人兩次人命恩情,若有丞相大人需得著民女的地方,民女在所不辭。”朱砂說完,抬手在小家夥光潔卻蒼白的臉上輕輕撫了撫,道,“還有就隻是民女自己的原因了,民女覺得小公子太過惹人疼惜,看著他向往著走向太陽底下的模樣,總覺有些心疼,想著若是民女能幫到小公子,民女定會盡力去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