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看一眼君傾那滿是細小傷痕的手,她非但不覺厭惡抗拒,反是微微點頭,道:“民女……不介意。”
因為……她也想讓他看看她。
他看不見她,不知在他心裏,她會是何模樣?
是美的還是醜的?
這般想著,朱砂竟覺有些緊張,緊張得令她在君傾抬起手前有些急切道:“丞相大人稍待。”
阿褐歪歪腦袋,喉嚨裏有輕微的聲音發出,甩甩尾巴,很是好奇地看著朱砂。
看她抬起手將自己的臉及頭發摸了一遍,再低頭看過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遍,頗為緊張的模樣。
她沒什麼異樣吧?不會惹惱丞相大人吧?朱砂將自己的衣擺稍稍扯了扯之後這才又抬起頭來看向君傾,道:“好了丞相大人。”
君傾並未著急抬手,而是“看”著她,先道:“我看不見,稍後若是我的哪一個舉動冒犯了朱砂姑娘,還請朱砂姑娘莫怪,姑娘也可即時往後退一步,好讓我知道我冒犯了姑娘。”
“民女明白。”朱砂又是忍不住盯著君傾的眼睛看。
這時才見君傾抬起手,像是在心中想象比劃著朱砂的高度一樣,他抬手的動作頗為緩慢,當他的手朝朱砂伸去時,指尖堪堪好碰上朱砂的臉頰,不上也不下。
朱砂在這君傾的指尖碰上她臉頰的一瞬間有些錯愕,使得她微微睜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君傾的眼睛。
他……竟知道她有多高。
若非如此,他的手又怎可能連摸索都不需要便碰上了她的臉頰?
朱砂怔神時,君傾的指腹已經碰上了她的臉頰,繼而是掌心輕輕貼上了她的臉。
並且,是雙手。
朱砂隻覺君傾那粗糙冰涼的掌心輕撫過她的臉,而後是他的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的眉她的眼,他的拇指撫過她右眼角下的那塊指甲蓋般大小的疤痕時停了許久,反反複複地摩挲著,好一會兒才似不舍地移開手,將手往下撫向她的鼻唇。
他的掌心及指腹皆很粗糙,同時也很冰涼,撫在朱砂的臉上,讓她緊張得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漸漸將身子繃緊。
當他的拇指指腹碰上她的唇時,並未如撫過她的眉眼那般輕輕緩緩地撫過一遍便罷,他竟是將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來回摩挲,摩挲得她渾身不自在,摩挲得她看著他那雙近在咫尺的墨眸漸漸紅了雙頰,摩挲得她不由得輕輕咬住了下唇。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舉動讓朱砂很是尷尬,可不知為何,明明就已覺得極為尷尬,卻偏偏不願往後退一步離開君傾的手,更不願將他的手拂開。
朱砂不說話,君傾也不說話。
隻是朱砂雙頰上的緋雲愈來愈濃,君傾卻仍是麵無表情,好像他手上摩挲著的不是一個人,更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尊石雕。
不過他的手卻在朱砂將下唇微微咬住時離開了她的唇,轉為將雙手撫向她的額頭,繼而順著她的額頭撫向她的頭發。
當君傾的手撫上朱砂頭上那梳得整齊的一束發辮時,他的雙手僵了僵,少頃,他才將她束成一束的發辮圈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扣成的圈兒裏,由上往下將她的長發慢慢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