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左手牽著小家夥的手,右手握著君傾的手,一手溫暖一手冰涼,便這般朝那花燈攤子前走去。
街上的人漸漸少了。
花燈攤子上的花燈剩下的已然不多,擺花燈的中年男人正在收拾攤子,見著還有人來,便好客地上前來問道:“這位公子,要猜謎拿花燈哪?五文錢猜一次。”
君傾沒有理會這攤主,而是微轉頭問朱砂道:“要哪一盞,讓阿離念與我聽。”
朱砂抬手去取那掛在小兔子燈籠旁的紙條,遞給小家夥,隻聽小家夥緩緩慢慢地念道:“一撇一豎一點,猜一個字。”
“壓。”小家夥的聲音剛落,根本就無需思考的時間,便聽得君傾已經道出了謎底,“鎮壓的壓。”
攤主很是震驚,震驚地看著君傾,讚道:“我賣花燈十幾年了,還從未見過誰猜燈謎猜得這麼快的,根本就連想都不用想哪!”
小家夥立刻自豪地接話道:“爹爹很厲害很厲害的!”
攤主笑嗬嗬地取那小兔子燈籠,往君傾麵前一遞,道:“公子您的花燈。”
君傾未接,而是對朱砂道:“拿吧。”
朱砂這才伸手拿過,轉身卻遞給了小家夥,笑得溫柔地對他道:“阿離,給,你小兔子燈籠。”
朱砂在說這一句話時,還被她牽在手裏的君傾的手微微一顫。
“阿離的阿離的!”小家夥接過花燈,高興極了,“謝謝爹爹!謝謝娘親!”
朱砂直起腰後又看向君傾,雙頰紅撲撲的,眼神有些迷離,隻盯著君傾的眼睛,又問:“相公可不可以再幫我猜一盞?”
若是君傾看得見,必看得出朱砂此刻模樣神情有異。
隻是,他看不見。
他隻是覺得朱砂有些反常而已,他本想問問方才可是發生了什麼,誰知朱砂卻又再讓他猜一盞花燈。
他自然是願意。
“取謎題,讓阿離念。”
“老板,幫我拿一隻像是海棠花兒一樣的花燈謎題。”朱砂道。
君傾的手又是極為輕微地晃了晃。
朱砂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攤主顯然有些不樂意了,因為做君傾的生意,明擺著他要虧本。
可他又不能說不,因為他做的生意就是這樣。
是以他隻能抬手去取下那海棠花花燈的謎題,遞給朱砂。
朱砂拿過,遞給了小家夥。
店家看著這一家山口,覺得甚是奇怪,這一謎題,雖說是男的來猜,這男的也可以自己看謎題的啊,男的不看還可以女的看的啊,為何非要讓一個看起來才三歲半大的小娃娃來看來念,莫不成這倆大的不識字?
但不識字又怎會猜字謎?真是奇了怪了。
隻聽小家夥又緩緩慢慢地念道:“半布春秋,還是猜一個字哦。”
小家夥說完,立刻又補充道:“布是棉布的布,爹爹。”
“秦。”依舊與前一個燈謎一樣,君傾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時間,小家夥的話音才落,他便道出了答案,“秦川的秦。”
攤主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莫說像方才那樣誇讚的話,便是什麼話也不說了,隻是將那海棠花模樣的花燈挑了下來,一聲不吭地遞給了朱砂。
朱砂立刻伸手接過,隨即竟是笑著問小家夥道:“阿離,娘親的花燈好不好看?”
朱砂鮮少主動與小家夥說話,更不會是這般笑著問他一樣物事好不好看,是以她這話一問出口,小家夥便愣愣地看著她,很是驚奇,但看著她嘴角及眸中的笑意,小家夥還是開心地點點頭,高興道:“好看!”
“娘親也覺得好看。”朱砂笑得眉眼更彎了些,繼而轉過身來,頗為開心地對君傾道,“謝謝相公。”
君傾不做聲,他在想著朱砂此時的異樣。
而就在朱砂道完這一句謝時,隻見她稍稍踮起腳尖,湊近君傾,而後——
竟是在他的唇上輕輕吻了一口!
眾目睽睽之下!
攤主怔住了,目瞪口呆。
小家夥怔住了,驚得小嘴都大張了開來。
君鬆怔住了,睜大了眼。
君傾亦怔住了,怔在那兒一動不動。
也就在朱砂吻上他的唇的一瞬間,君傾聞到明顯的酒味。
他終知道了朱砂為何會與尋日裏不同。
“你喝酒了!?”君傾麵上難得有表情,此時他竟眉心緊擰,麵上是未加掩飾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