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對方不得不在此時動手。
手上沒有刀,朱砂以一敵十二,勝算不難取,隻是會耗時,她怕小家夥等得太久。
她亦不能保證自己不受傷。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她的身手究竟到何種程度,極限又是如何。
沒有人出聲。
朱砂不語,對方也不語。
真正有本事的人,從不需要廢話。
小家夥坐在廚房的門檻上,即便渾身難受得幾乎提不上氣力,可他卻是將小腰杆挺得直直的,繃得緊緊的。
因為他害怕。
看不見聽得到,常常會讓本就不安的人更不安,更害怕。
可他不敢扯下擋在他眼前的束發帶,也不敢站起身尋著聲朝朱砂跑去,隻因朱砂要他聽話,要他乖乖地坐在這兒等她,不能亂動。
朱砂知曉這般擋住小家夥的眼睛會讓小家夥心中更生不安,可她卻不能不這麼做,因為她不能讓小家夥看見她殺人時的模樣。
她雖不清楚自己的身手,但她有直覺,隻要她出手,她的雙手必然會沾上血腥。
小家夥,不需要看到這些,也不應當看到這些。
所以對他來說,蒙著眼,是最好的。
盡管速度夠快,也盡管身手不凡,可畢竟是以少敵多,也畢竟對方身手不弱,加上身後還要護著一個小家夥,朱砂既守又攻總會有空檔讓對方有機可乘,就在朱砂的右臂被利劍輕劃而過而使得她的動作在這一瞬間有些遲緩時,最右側的黑衣人趁此空檔掠過她身側,手上白刃一晃,竟朝坐在廚房門檻上繃著腰杆一動不動的小家夥直擊而去!
小家夥看不見,更是感覺不到,感覺不到正有危險朝他襲來,他隻是在等著他的娘親,等著他的娘親快些來抱抱他。
“娘親……”小家夥輕輕地喃喃出聲。
當所有黑衣人都以為這朝小家夥掠去的黑衣人要得手時,隻見一把利劍從他身後如弩箭一般朝他射來,釘入他頸後,從後將他的咽喉釘穿!
不僅如此,那利劍的劍格竟緊貼著他的頸後,刺穿他咽喉的長劍便在他自己眼前輕輕搖晃,沾滿他自己的血。
將一柄軟件如精鋼箭矢一般釘穿人的咽喉,這所需的內力及身手當是有多高?
這黑衣人還未能瞧清這從頸後完全刺穿自己咽喉的利劍,便見那利劍倏地從他眼前消失,而後,他再什麼都看不見,大睜著眼,麵朝前轟然倒地,任喉間血流汩汩。
朱砂握著那柄從那欲取小阿離性命的黑衣人喉間取出的長劍,麵色森寒得好似從煉獄裏走出來的凶魔,雙眼更是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沒有看那倒地斷氣的黑衣人一眼,隻是冷冷地看著剩下的十一人。
她手上握著帶血的長劍,使得站在她左斜對麵的其中一黑衣人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的雙手,空空如也。
那本該握在他手裏的長劍,竟到了朱砂手中!
也正是他的這柄長劍,在前一瞬取了他們同黨的性命!
可他手上的劍是何時不見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然震驚的豈止是對方黑衣人,便是朱砂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身手及速度。
她手上拿的並不是她順手的長刀,可她卻使出了握著長刀才會有的那股勁氣,雖不能一刀削斬下對方腦袋,卻能如弩箭一般釘穿對方的咽喉,若沒有上乘的內力,沒人能做得到,更何況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間。
然此時的朱砂還未自知,倘若她身後的人不是阿離小家夥,她怕是根本就奪不來對方的劍,更不可能甩得出這如精鋼弩箭般的一劍。
隻是——
對方十一人很快便恢複了冷靜,隻見他們手中白芒微閃,劍氣陡然而起。
朱砂將手裏那從對手手中奪來的長劍握緊,神色冷厲如鋒刀。
軟劍於她而言,永遠都替代不了冷硬的雙刀,但她必須保得小家夥安然無恙。
對方手中的利劍讓朱砂的目光一沉再沉。
就當她將指向地麵的劍尖慢慢抬起時,隻聽有人喚她一聲,“朱砂姑娘!”
隨聲而來的,是一道如鷹隼般的黑影,正朝小家夥所在方向急掠來,與此同時,來人正將什麼東西朝朱砂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