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麵紅耳赤,同時也覺心如針紮般疼,又或是說,她心上那如針紮般的疼在這時疼得更厲害了些。
因為從仲秋那夜之後,她心上的疼痛就再未消失過,尤以前夜與昨夜疼得最甚,像是有人拿著刀子在使勁地朝她的心上捅似的,疼得她冷汗頻流。
朱砂在君傾臥房門前停住腳時將手在自己心口上輕輕按了按,然後抬手用手背碰碰自己紅得有些發燙的臉頰,喚了一聲“丞相大人”且聽到屋裏君傾一聲冷淡的應聲後,她才抬腳跨進屋子裏。
跨進這個她昨夜一直呆著的屋子。
院中的小白本是在笑,待朱砂進了屋後他麵上的淺笑便漸漸消失,隻見他抬手撥了撥他頭頂上一根沒有了葉子的海棠樹枝,然後“哢擦”一聲將那樹枝給折斷,拿到了手裏來,對著灰白的蒼穹一打一晃的,自言自語道:“海棠花,有什麼好看的,有什麼值得喜愛的?”
“斷腸花斷腸花,終是要相思斷腸哪……”
小白自言自語的話才說完,便覺有小手在拽著他的衣袖搖晃,低頭一看,瞧見梳好了頭發的小家夥站在他身邊,正伸出小手扯著他的衣袖,有些著急地問他道:“小白小白,爹爹和娘親呢?”
“小阿離你猜呀。”小白又笑了。
在小家夥麵前,小白永遠都是笑著的。
“阿離,阿離猜不到……”小家夥扁扁嘴。
小白笑意更濃,伸出食指邊戳小家夥的鼻尖邊笑道:“當然是走了咯,不要小阿離咯。”
小家夥怔住,而後猛地搖頭道:“不是不是不是!小白騙人小白騙人!爹爹和娘親才不會不要阿離!不會不會不會的!”
小家夥著急極了,又急又慌,慌得眼眶立刻變得紅紅的,一副立刻就能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小阿離你都說小白是騙你的,那為什麼還一副想哭的樣子哪?是不是你覺得你爹爹和娘親隨時都會走了不要你哪?嗯?”小白戳了小家夥的鼻尖後又戳戳小家夥的臉頰,左邊臉頰戳戳,右邊臉頰又戳戳,生生將小家夥豆大的眼淚給戳了流出來,“是不是是哪?”
“小白壞小白壞!小白欺負阿離!嚶嚶嚶……”小家夥沒有回答小白的問題,而是吸溜吸溜鼻子,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屋裏的朱砂聽到小家夥的抽咽聲,才剛在椅子上坐下的她立刻站起身來,卻在這時聽得君傾冷冷淡淡道:“朱砂姑娘要去做什麼?”
“我……”朱砂本想說小白把小阿離惹哭了,她出去看看,可她看著身為小家夥父親的君傾一點反應也無,她這般反應怕是很不合適,是以她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眼睛卻是看向掩著窗扇的窗戶方向,顯然還在念著院子裏被小白逗哭了的小家夥。
君傾站在擺放著無數藥瓶的櫃子前,邊從櫃子裏取出藥瓶邊淡漠道:“小白不會真的欺負阿離。”
朱砂麵色更紅了些,連忙道:“民女知道。”
她自是知道小白不會欺負小家夥,隻是不知為何,如今她聽到小家夥哭,總覺得心裏有些難受,不舍小家夥難過更不舍他哭。
君傾不再說什麼,而是抓了滿滿兩手的藥瓶走到朱砂身旁的圓桌旁,將藥瓶全都擱到了桌麵上,再轉身從櫃子裏拿出剪子棉布及瓷碗,一並放到桌麵上,這才又對朱砂道:“朱砂姑娘身上的傷該換藥了,是姑娘自己換還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