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開了相府,離開了燕京城,小家夥的手依然緊緊抓著車壁不放,定定看著相府的方向,久久才眨一回眼。
隻不過,馬車這一路離開得並不算完全順利,因為受到了阻攔,隻是這些阻攔來得快去得也快,小家夥總是看見馬車外有人想要朝他撲過來,卻又很快被什麼給掃開了似的,這些人,都好像是在他眼前一晃而過一樣。
小家夥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心裏隻想著他的爹爹,是以就算他一直定定看著相府的方向,卻也未有發現馬車所經之處的兩側,總會有血與屍體留下。
駕車的是君華,方才抱著小家夥從君傾身邊離開的小白並未陪在小家夥身旁,更沒有像以往一般隻要小家夥一哭他就會在一旁逗他哄他,然他仍算是陪在小家夥身旁,不過是此時的小家夥看不見他而已。
小白在馬車頂上,站在馬車頂上。
一向總是笑吟吟的他此刻麵上沒有笑意,隻有寒意,馬車頂上有血,他的腳邊有血,他的手背上也有血,獨獨他的衣裳上沒有沾到一滴血水。
他的長發與衣袂在風中翻飛,混著寒意與殺氣,直到出了帝都地界,直到四周再無圍襲之人,小白才從懷裏摸出一塊帕子,用力擦拭自己手背上的血水,擦到自己的手背發紅,他才將帕子扔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這才從馬車頂上躍下,躬身進了車廂內。
本是一路眼巴巴看著相府方向不舍眨眼睛的小家夥一見著小白,眼眶立刻變得通紅,小白心中輕歎一聲,硬生生掰開了小家夥緊緊抓著車壁的小手,將他朝馬車裏處推,一邊沒心沒肺似的道:“我的小寶貝兒小阿離,別看了啊,再看也看不到你的瞎子爹了。”
小家夥紅紅的眼眶裏立刻就蓄滿淚水,然他立刻就抬起手搓掉自己眼眶裏的淚水,一邊對自己道:“阿離不可以哭不可以哭,阿離答應了爹爹阿離不可以哭的。”
“我說小阿離,你手上拿著的那個醜得不行的小木人是什麼玩意兒?還有那個怎麼看怎麼也都醜得不行耳朵還長短不一樣的胖兔子又是什麼呀?”小白笑著伸出手戳了戳小家夥的臉頰,再又接著戳戳他懷裏緊抱著不放的小木人的小兔子布偶。
隻見小家夥像護著自己的大寶貝似的別開身子,不讓小白的手指戳到他懷裏的小木人和小兔子布偶,同時著急道:“小白不可以欺負阿離的寶貝!阿離的小木頭不醜不醜,阿離的小兔子也不醜!小白你壞你壞!”
“哎呀,這是小阿離的寶貝呀?”小白收回手,毫無形象地蹲在小家夥麵前,一副對小家夥的“寶貝”很感興趣的模樣,“小白怎麼都沒有見過哪?”
“這是爹爹和娘親給阿離的。”小家夥垂下腦袋,將懷裏抱著的小木人和小兔子布偶抱得更緊了,因難過而小小聲道,“小木人是爹爹給阿離的,爹爹親手刻的,爹爹模樣的小木人,爹爹說以後爹爹不能陪著阿離了,隻有小木人爹爹陪著阿離,阿離想爹爹了,就看著小木人……”
小家夥用力吸溜一下鼻子,又抬手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接著道:“小兔子是娘親給阿離,也是娘親親手縫的哦,說可以讓阿離抱著睡覺覺。”